严雪芥 作品

第 50 章(第2页)

 


    她逐渐头皮发麻,赶紧问:“喷完了吗?”
 


    他摇头,虚虚点了下她的耳后:“还差这里。”
 


    他们的距离近到给她一种,他们也许会再接一个吻的错觉。
 


    光是想象就让尤雪珍敏感地缩了下身体,弓起的骨骼啪地,碰开了包厢内的开关。
 


    刹那间,天花板上垂下的银色灯球被打开了。
 


    如机舱擦过一列流星,数道万花筒般的银色光线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去,不,确切地说只飞到了孟仕龙的背上。
 


    至于她,已经被他完全覆盖了。
 


    她的耳朵并没有等来香水,而是他靠下来的轻声耳语。
 


    “当我知道这瓶香水的灵感来源于exupery……”那位写出《小王子》的飞行员,“我就决定一定要买它来送给你。”
 


    “……为什么?”
 


    “你给过我那瓶狐狸香水。”他喷湿自己的手指,沾满了香气的指尖揉了下她的耳垂,“如果狐狸如书中写的那样,会和小王子相遇,被驯养……”
 


    他的手离开她的耳朵。
 


    “我们已经完成了相遇。”
 


    说着退开一步松开他们的距离。
 


    他没再说下去,可尤雪
 


    ()    珍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他的后半句。
 


    ——而现在,我在等你驯养我。
 


    几分钟后,两人一齐返回包厢。
 


    尤雪珍走在前头,推开包厢门,左丘正在激情唱歌,袁婧扭头看到他们俩一起进来,凑到她身边咬耳朵。
 


    “你们出去这么长时间……”
 


    她仓促地打断她,防止她蹦出什么虎狼之词。环顾四周,发现刚才在点歌的叶渐白消失了。
 


    “叶渐白走了吗?”
 


    袁婧从毛苏禾手里接过麦:“啊?他去买酒了。”
 


    说话间,孟仕龙取了刚才切的蛋糕走过来。
 


    “他们都拿了,这块是你的。”
 


    孟仕龙将蛋糕伸过来,顺势在她身边的位置落座。
 


    尤雪珍接过孟仕龙的蛋糕,袁婧看了一眼故意大呼小叫:“孟哥你偏心啊,这块比寿星拿到的还大!”
 


    被cue到的毛苏禾也看过来,笑着附和:“对哦,好像真的比我大!好过分!”
 


    孟仕龙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可能是最后一块切的就会比较大吧。”
 


    语气很顾及寿星颜面,仿佛真就是这样。
 


    左丘打趣:“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故意的,想给师姐最大块。”
 


    孟仕龙语塞了顿,笑起来:“好吧,我承认。”
 


    话音一落,大家纷纷开始起哄。
 


    “你俩绝对有情况了!!”
 


    袁婧撞尤雪珍的肩,她还没回答,孟仕龙挡下他们的七嘴八舌,先一步出声:“我们不是,你们先别这么开玩笑了。”
 


    尤雪珍微怔,然后才附和说:“嗯……你们唱你们的歌去吧,就你们嘴巴大。”
 


    然而下一秒,孟仕龙话锋一转:“只是我在单方面追她。”
 


    “哎哟——”
 


    起哄声掀翻天。
 


    虽然在座的大家都各自从不同的角度察觉到这个事实,但亲口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
 


    这句话好像遥控器,把包厢里的暖空调都调高,尤雪珍心口狂跳,手心热烘烘的。
 


    她嚷嚷出声掩饰自己的害羞:“什么啊,你们三个嗓门太大了,三百个人都没你们这么吵。”
 


    叶渐白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他拎了一筐啤酒,看着兴致高昂的众人,随口问:“怎么了这是,这么嗨?”
 


    左丘兴奋地招呼他:“师哥你刚错过了又一个告白现场!”
 


    叶渐白的视线掠过沙发上坐得极近的一人,却避重就轻地用一句是吗回应这个话题,和看戏吃瓜的他们相比,态度显得过分格格不入。
 


    左丘却没察觉他的怪异,还在那边和毛苏禾卖乖:“‘是我单方面在追她’……哎哟,这话是不是比我告白说的那句帅气啊?还是说你更喜欢我的?”
 


    毛苏禾拍了下左丘的脑袋:“你继续唱歌吧你!”
 


    “我连着唱好几首了,让孟哥来吧。”左丘还在兴
 


    头上,把麦递给孟仕龙,“还没听过孟哥唱粤语歌呢,给咱们来一首呗!”()
 


    一边冲孟仕龙挤眉弄眼,传递着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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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仕龙笑了笑,却没有接棒,只是摇头:“我唱歌不好听,听你们唱就好。”
 


    尤雪珍凑过去小声揭穿他:“你干嘛骗人,明明唱得很好听。”
 


    他侧头和她咬耳朵:“我想唱给她听的那个人知道就好了。”
 


    左丘打断两个人说小话:“你们俩偷偷干吗呢!”还不甘心地要磨孟仕龙唱,“不要假装逃避!孟哥你来一首吧,就一首,我可太想听粤语歌了!”
 


    孟仕龙油盐不进,刚要拒绝,坐在边上沙发的叶渐白却插了一句。
 


    “粤语歌吗?我也会唱,我给你来一首。”
 


    左丘颠颠地把麦递给叶渐白:“可以啊师哥,关公门前耍大刀!”
 


    叶渐白接过麦,径直走到点歌机前点了首《于心有愧》。
 


    叶渐白的粤语歌唱得并不差,他没学过粤语,只是ktv去得多,几首拿手的粤语歌翻来覆去地唱。尤雪珍之前和他去ktv听过他唱,实话说唱得还真有几分以假乱真的滋味。
 


    不过他当下的这首歌,并不在他平常的舒适圈内,尤雪珍从未听他唱过。
 


    前奏响起,他握住麦弯下身,胳膊撑腿,整个人垂下去,松松地开嗓。
 


    “如果我听歌可眼红,何以待你好偏不懂。”
 


    “竟怕放怀拥抱你,让你露欢容,追悔无用,转眼发现你失踪。”
 


    尤雪珍静静盯着包厢内的投影屏幕,底下的歌词随着他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变蓝地滚过去,好像字被海水吞没,被卷进浪潮,被染上苦涩的咸味。
 


    “大概当初我未懂得顾忌,年少率性害惨你,令人受伤滋味难保更可悲……”
 


    叶渐白原本也看着屏幕,只是唱到下一句时,他扭过头来。
 


    “怎去向你说对不起。”
 


    尤雪珍对上他的眼睛。
 


    他没有再继续往下唱,任伴奏汩汩流淌,嘴巴移开麦克风,用口型又对着她说,对不起。
 


    袁婧懵住,小心地问:“怎么了这是,你俩闹矛盾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俩之间游移,孟仕龙看着尤雪珍的表情,心下了然。
 


    左丘一看气氛不对,拿着另外一个麦过来想递给尤雪珍,充当和事佬说:“朋友之间闹矛盾很正常的嘛,一起合唱个歌就好了!”
 


    尤雪珍没有接麦,孟仕龙代为接下麦克风。
 


    “还是换我唱吧。”他看向点歌机旁坐着的叶渐白,“帮我点一首《无赖》?”
 


    叶渐白将视线从尤雪珍移到孟仕龙身上:“……噢?我觉得《七友》比较适合你唱。”
 


    坐在他们视线轨道中的袁婧左看右看,又看了看脸色晦暗的尤雪珍,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几乎坐立难安。
 


    她佩服尤雪珍还能在这里坐下去。
 


    大家本来原定了k
 


    ()    tv唱完之后第一摊去吃火锅(),不过左丘的另一个计划是如果告白成功就带毛苏禾去单独约会。于是包厢时间一到()_[((),就重色轻友地拉着人火速走了。
 


    还剩下他们四人。
 


    袁婧几乎紧跟着站起身,还哪管什么火锅,冲过去拉起尤雪珍说:“珍珍,我突然有点事,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尤雪珍没反应过来,以为她真有急事,连忙说:“啊……?行。”
 


    袁婧拉着尤雪珍麻溜地拉开包厢门,头也不回地冲还在包厢里的那两人挥手拜拜。
 


    这下,空下来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个青年。
 


    叶渐白也准备离开,穿上刚因为热脱下来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对着即将走出去的孟仕龙说:“这件外套你还记得吗?”
 


    孟仕龙回头,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
 


    “你应该有印象吧,尤雪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后来有看到那则换装的视频,原来是你帮忙试的衣服。”
 


    孟仕龙波澜不惊地问:“那怎么了?”
 


    “没怎么。”他经过孟仕龙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回见。”
 


    叶渐白刚拉开包厢的门把手,却听到身后孟仕龙又开腔。
 


    “你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但是时间是一直往前走的,人也是。”
 


    叶渐白停住身,又转头回望孟仕龙。
 


    “是啊,我也已经在往前走,所以最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孟仕龙对上叶渐白的目光:“那我很感谢你往前走,比起你永远只把她当朋友,现在这样更好,让她有了选择的机会。”
 


    “你想说什么?”
 


    “得不到的人和备选项,当然是后者比较好。当我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时候,我不怕与你比较。”
 


    叶渐白笑着,插在口袋里的手却因为孟仕龙的这句话几乎将掌心的纹路捏碎。
 


    “同一水平线?你想得很天真。”他尽可能平静地回击,“时间确实是一直往前走,可经过的时间也不会改变。我和你,那些相差的时间,你永远追不上。”
 


    ktv外,袁婧拉着尤雪珍出来,尤雪珍一头雾水问:“你突然要去哪里啊?”
 


    “傻子……我是故意把你拖出来的。”
 


    尤雪珍愣住。
 


    袁婧扯了扯她的脸:“把你拖出感情漩涡啊!”
 


    尤雪珍嘴角扁下来,突然间满腹的伤心,又不知道伤心从何而起。她抱紧袁婧,趴在她肩头一言不发。
 


    袁婧拍着她的背,轻松地说:“情人节还没结束呢,我们俩去过情人节吧,不要臭男人!”说完扬了扬刚从包厢里顺出来的没喝完的几罐酒,“今晚我们去喝个不醉不归。”
 


    尤雪珍笑起来,原本沉甸甸的心情在看到袁婧在那种气氛下还记得顺酒的扒皮行为后轻快起来。
 


    她帮她分担几瓶到自己包里,吐槽说:“你真是袁扒皮!”
 


    袁婧掏出手机看地图:“不过这会儿还能去哪儿啊……要不去西
 


    ()    荣湾喝?离这里不远。”
 


    “会不会很冷啊?”
 


    “喝酒会暖和起来的嘛。”袁婧抻了下腰,提议说,“干脆我们骑个车过去,活动起来就不冷了,反正这个时候车还难打。”
 


    “也不是不行……”
 


    两人说动身就动身,走了几步路各自找到一辆共享单车,扫码后晃晃悠悠地起上路。
 


    情人节的夜晚,即便深夜依旧张灯结彩,不少店铺延长了营业时间。两人经过便利店又买了一些下酒用的鱿鱼丝,车筐被酒精和零食塞满,就这样歪歪扭扭地骑到江湾边。
 


    江边更冷,但她们下车时已经感受不到这股冷意,热气腾腾地跑到沿湾的长椅上坐下。
 


    意外的是江边也很热闹,有人在街边摆摊吹萨克斯,不少情侣在围观,听到高兴了就扫码打赏。
 


    乐声中袁婧开了一罐仍旧冒着冷气的啤酒,用一种庆祝的语气说:“干杯!”
 


    尤雪珍和她碰杯:“干杯!”
 


    袁婧灌下啤酒,满足地喟叹。
 


    “啊——还是在这里喝酒自在,刚才在包厢里喝酒都感觉在喝敌敌畏。叶渐白那家伙——”袁婧嘶声,“你们不是闹别扭吧,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啊?”
 


    尤雪珍纳闷:“……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去参加我担的线下应援会,结果混进了俩毒唯,好家伙,那两人同担拒否啊!气氛跟今天一毛一样的。”
 


    尤雪珍听着她的形容爆笑:“哈哈哈好吧,怪我太迷人。”她呼出一口气,“其实我有想过今天是不是不来比较好……”
 


    “然后当缩头乌龟吗?”袁婧伸手弹了下她脑袋,“你连我都瞒着,还骗我说熬夜熬得精神不好,原来是为情所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就挑重点的说。”
 


    尤雪珍仰头咕隆咕隆灌下半瓶酒,袁婧耐心地一口一口喝着酒,等她酝酿着怎么开口。
 


    麦芽气泡在喉咙里跳舞,尤雪珍感受着那些气泡刚熄灭,又从她喉咙里跳出来——
 


    “其实我已经和孟仕龙接过吻了。”
 


    袁婧噗地喷出一口酒。
 


    “——哈?”
 


    尤雪珍揉着耳垂,声音小下去:“具体细节别问!”
 


    袁婧只好把到嘴边的一句“感觉怎么样”给硬生生压下去。
 


    “那……既然都接吻了,你应该是喜欢孟哥的吧?”
 


    尤雪珍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你犹豫是……?”袁婧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对叶渐白……?”
 


    尤雪珍将剩下半瓶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重重的酒嗝。
 


    “我曾经喜欢他,很久很久了。”她自嘲地捏紧空罐子,“你应该觉得我很不可理喻吧?”
 


    沉默,长久的沉默。
 


    对于袁婧来说,这个信息量超越了今晚的所有——她们在同一个屋檐下近四年,自己竟然从未发觉这一点。这个冲击让她觉得自己好迟钝
 


    ,又或许,是尤雪珍隐藏得太好了。
 


    那么天衣无缝地喜欢一个人,该有多辛苦呢?
 


    她伸出手,没有其他言语,又给了尤雪珍一个拥抱。
 


    尤雪珍被卷到袁婧肩头,眼睛压在她的脖间。体温的热度让她觉得好烫,烫到眼眶里可以烤出水分。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尤雪珍却觉得这一瞬间,她独自怀揣多年的少女心事被轻轻分担了。
 


    尤雪珍笑着,很平静地说:“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许着同一个生日愿望,那就是希望叶渐白能喜欢上我。”
 


    “但是遇见孟仕龙的这一年,我多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我不再喜欢他。”
 


    “这个新的愿望明明快实现了。”尤雪珍滑稽道,“结果老天爷让我那个陈年的愿望也实现了。它为什么要这么玩儿我?”
 


    她原本可以有条不紊地离开,不合时宜的爱却偏要扑面而来,变成藤蔓。
 


    江边,吹萨克斯的人一曲终了,又换到下一首曲子,琴声飘过西荣湾,不知会去向哪里。
 


    袁婧沉思了一会儿,慢吞吞道:“可是我觉得变成现在这样才是好事。”
 


    “……是吗?”
 


    “当然。有爆炸才有新宇宙。”
 


    尤雪珍的脸上流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
 


    “我说起来可能有点抽象。”袁婧忽然计上心头,“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迷宫游戏。”
 


    “这是什么游戏……?”
 


    “我来画一个迷宫,出口有两个人,孟哥和叶渐白。看看你会走到哪个出口。我们来看看老天爷会将谁指引给你。”
 


    “……这什么啊,不玩。”
 


    “啧,这你就不懂了。古话说,缘分天注定啊!你就把它当作一次抽签。”
 


    尤雪珍枕在袁婧肩头,看向夜空:“……随你吧。”
 


    袁婧掏出手机备忘录,用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画出一副错综复杂的迷宫,迷宫的两个口则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她把手机塞到尤雪珍手中。
 


    “来咯,决定性的一刻。”
 


    尤雪珍坐直身体,虽然刚才嘴上还一副不当回事的无谓,抓到手机后立刻如临大敌,郑重地伸出一根手指,开始顺着屏幕蜿蜒。
 


    左拐、往前,左拐、右拐、往前、死路、退回、左拐、往前……好像她此时钻进了自己的心脏,在里面胡乱游走。
 


    尤雪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手底下的线,终至出口——
 


    袁婧同时屏息地凑过脑袋,看天意揭晓的那个答案。
 


    【叶渐白】
 


    “噢——居然。”袁婧感叹,“不愧发小,缘分匪浅啊……”
 


    尤雪珍无言地盯着屏幕,淡白色的荧光照出她发愣的脸。
 


    袁婧收起嬉笑的语气,一本正经地问:“珍珍,你现在什么心情?”
 


    她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什么?”
 


    “你是庆幸自己选到了这个人,还是在想,我要重抽一次就
 


    好了。”
 


    袁婧抽回手机。
 


    “这一刻你心里想到的,才是真正的答案。”
 


    还显示着乱糟糟迷宫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23:02,距离情人节结束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
 


    尤雪珍没有回答,蓦然从长椅上起身。
 


    “诶?”
 


    “我想我现在有个必须要去的地方……”尤雪珍语无伦次,“对不起,今晚不能继续陪你喝了。”
 


    袁婧直接推了她一把:“废话什么,赶紧去!”
 


    尤雪珍被她推得踉跄往前,一边跑一边回头冲她摆手,接着蹬上共享单车,头也不回地往街头冲去。
 


    袁婧坐在长椅上目送着尤雪珍的背影像一枚飘扬的旗帜远去,那副拼命向谁奔去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握紧双拳呐喊助威。
 


    她没憋住,真的大喊起来:
 


    “冲啊珍珍——!”
 


    12:01,这一个兵荒马乱的情人节终于翻过新的一页。
 


    孟仕龙躺上床,今晚月色过分耀眼,就算遮着窗帘依然有清晖。他直直地望着那点捉摸不透的月亮,不愿闭上眼。
 


    因为只要闭上眼,就会回到刚才的包厢,回到和叶渐白对峙的那个瞬间。
 


    “那些相差的时间,你永远追不上。”
 


    这句话像悠远的晨钟,就算捂住耳朵,也能隐隐听到它的回响。
 


    他无数次问过自己,该如何跟时间抗衡?
 


    妈妈生病最后那段日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光流逝,将她带走。
 


    时间是一桩悬案,没有人知道它最终会走向何处,但那些既定的过去不会改变。
 


    尤雪珍和那个人曾经相处了一十年的日子也是他无能为力改变的事实。
 


    但是他不会退缩。
 


    孟仕龙点开床头的手机,点开和尤雪珍的聊天界面,很迅速地打下一行字:
 


    「明天可以见面吗?」
 


    他没想到回复来得那么快,就在下一秒,对面消息传来——
 


    「不如现在就见面吧!」
 


    他惊愕地从床上跳起,拉开窗帘。
 


    月光下,尤雪珍骑着单车停在巷中,不知道骑了多远,头发上都是汗水。
 


    黑漆漆的房间里,青年跳下床,手忙脚乱地套上t恤牛仔裤就往楼下冲,他拉开卷帘门,急刹车,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语气担忧。
 


    尤雪珍笑着摇头:“我来给你送情人节礼物而已。”
 


    “……你又去买了?”
 


    她又摇头,抽了下鼻子,晃了晃手机上的时间。
 


    “虽然也已经过12点了。”她重复着一句相似的对白,“但是,这次也祝你节日快乐。”
 


    孟仕龙恍了一下神,仿佛一下回到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虽然已经过12点了,但还是祝你万圣节快乐。】
 


    时间的确不会改变,既定的过去也无法改变。
 


    但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原来时间可以重叠。
 


    它重叠,然后将刷新一切。
 


    尤雪珍仰面张开双臂:“孟仕龙,你愿意收下我这……?”
 


    礼物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她眼前一黑,已经被人快步紧紧拥住了。
 


    天地安静,心跳却吵闹。扑通扑通扑通,好像全世界的爱,都在此刻跳到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河流中了。
 


    尤雪珍吸了下骑车流出的鼻涕,喃喃地在他耳边说。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