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第 249 章(第2页)

 

    “行了恶事,自是会自食恶果,他们会有报应的。”
 

    “来”潘垚冲薛宁伸出了手,“我会寻一处地方,将你身上的煞气化去,等你再醒来的时候,这一切都会过去。”
 

    薛宁看着潘垚伸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那飞扬的黑发垂坠了下来,她低垂着眼瞅着这人。
 

    说实话,她瞧不清这人的模样,在她眼里,只觉得这是个很亮的影子,影影绰绰,是温暖的存在,不自觉地便让她信服。
 

    反而是不远之处,那一身黑衣赤凤服的人,自己能瞧见赤帽下的轮廓。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一样的存在,皆是凶煞,是厉鬼
 

    “别怕。”潘垚向前走了一步。
 

    薛宁迟疑了片刻,说不清缘由,到底是将手搁了上去。
 

    爱也好,恨也罢够了,她累了,不想再折磨自己。
 

    一瞬间,符光大盛,薛宁手上那些长指甲往回收,重新成为女儿家将指甲修整得工整的模样。
 

    只是指尖冰凉,指甲盖也没有了鲜嫩的粉白之色。
 

    符光裹着薛宁,没入了潘垚手中提着的那盏灯中,瞬间,灯面上多了一扇窗子,窗外有鸣蝉的声音,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宁静又悠闲,像以往的每一个夏日。
 

    窗户里,一身红衣的女子爬伏在花梨木的书桌上。
 

    夏风徐徐吹来,吹得她困意阵阵,她微微阖了眼,长长的睫羽投在脸上,阳光落下,那儿有两道浅浅的阴影。
 

    潘垚多瞧了两眼,只等此方事了,她便寻一处吉地,以山河之势冲刷,将薛宁这一身的血煞戾气冲刷,到时,薛宁再睁开眼睛时,人间便已是四月天,那是繁花正茂的时候。
 

    想了想,潘垚仰头去瞧一旁的谢予安,拉了拉他的袖袍。
 

    “府君,咱们就将薛宁姐姐葬在西山吧,正好,咱们前些日子瞧的那一处地方颇为不错,正适合薛宁姐姐呢。”
 

    为了消去谢予安这一身的凶煞之炁,潘垚可是想了好一些法子,其中便有以山势流水,以这自然之势去晦的法子。
 

    西山,便是她瞧到的一处好地方。
 

    山道曲折蜿蜒,深山之中人迹罕至,却又有水流缠腰,流水流淌而过,敲击着山石沙砾,幽谷中有神鬼莫测的山气氤氲,花草却树木极盛。
 

    是所谓阴极阳极之地。
 

    只是谢予安这一身的凶煞过甚,潘垚怕这水流山势不能将这煞气淡去,反倒污浊了那一方好风光,这才作罢。
 

    不过,薛宁倒是合适。
 

    潘垚说着话,盯着谢予安瞧。
 

    那一双眼睛很明亮,期盼着人的回复时,像是坠在山峦上空的星,明亮耀眼,让人不忍心让这光彩黯淡了去。
 

    谢予安迟疑了下,极轻地颔了颔首。
 

    潘垚眼睛一亮,果然,她没有感觉错误,府君这是对外界越来越有感知了,神识也在逐渐地恢复清明。
 

    她平时话多一些,就是有用
 

    潘垚捏了捏拳头,决定了,接下来她还要更叨叨叨一些烦得府君不应她都不成
 

    另一边,见薛宁不见了踪迹,薛贤礼的胆子又大了些,到底是不甘心这十八年的筹谋付出,最后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蛾我的蛾”他趴在地上摸索着。
 

    潘垚瞧去,今儿白日午时下了一场大雨,虽然下午时候又出了大太阳,青石板的路都晒干了,可这黄泥可没这么容易干。鹅卵石没了,下头的泥土潮湿极了,黄泥沾得薛贤礼满身,狼藉不堪。
 

    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抖着手在地上摸索,听得丁惠娘又忐忑地唤了一声“老爷”,他转过身来便吼。
 

    “愣着做什么快找啊找蚕种啊”
 

    “只要两颗,”薛贤礼神经质地伸出两根手指头,眼里有癫狂之色。“不不,只要一颗,一颗也就成”
 

    他絮絮叨叨。
 

    “只要有一颗蚕种,那能吐七色锦的蚕种便有了,到时,我们临建府薛家便是天下第一丝绸的大家,滔天的富贵,滔天的富贵啊”
 

    丁惠娘眼馋这富贵,却还是怕,只怯生生地又唤了一声,“老爷”
 

    声音婉转,有几许哀怨和示弱。
 

    她怕啊
 

    真的怕。
 

    薛宁真的回来了,刚才她还要掏老爷的心窝,这会儿不见了,谁知道是这小丫头收服了厉鬼还是厉鬼藏在黑暗之中,阴森森地盯着自己,只等着掏了老爷的心窝,再掏她的心窝。
 

    丁惠娘手揪着心口,神经兮兮地瞧着周围,只觉得树影可怕,风声可怕,就连屋檐下,那跟着风晃动的灯笼也可怕
 

    风声鹤唳,疑心生暗鬼,不外如是
 

    “快找”薛贤礼又是一声暴喝。
 

    丁惠娘吓了好大一跳,她哭丧着脸,也往地上一趴,慌乱不已地寻找那蚕种,“我找我找,我这就找。”
 

    薛佑允不明白,就为了什么蚕种,他阿爹阿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或许不是变,而是他们原来便是这样。
 

    “为什么,”薛佑允闹不明白,他也跌坐在地,看着那像野狗在地上找食一样的爹娘,眼里有悲怆,“爹,娘,你们为什么要害阿宁,为什么阿宁、阿宁”
 

    他话里有了哽咽,想起了死得冤枉,甚至是被至亲之人编排泼了这样一盆恶臭脏水在头上的薛宁,悲从心来。
 

    院子外有马蹄声来,是官府的人来了。
 

    “天理昭昭,杀人是要偿命的”再富贵又有什么用,命没了,自由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薛佑允朝大门看去,看着那下了大马,鱼贯而入的衙役。
 

    潘垚也看了过去。
 

    只见衙役个个穿着皂靴皂衣,腰间别一把弯刀,令行禁止,面容严肃,自有一番气度。
 

    她方才说,已经捎了信去府衙,这事儿不虚。
 

    收到人命案子的报案,这是府衙来捉拿疑犯了。
 

    颜恒吓得脸发白,眼神惊恐。
 

    这一刻,瞧到面容严肃的衙役,他才意识到一件事,他犯事了,真的犯事了。
 

    “是他,是他们杀的薛宁,不是我,不是我”慌不择言,颜恒一指指着薛贤礼和丁惠娘,势要将屎盆子往这两人头上扣回去,最起码也要拖下水,来个共犯。
 

    再说了,颜恒是真的认为,要不是他们胡说,又以一句人命、用药等词语来诱导着自己,他还真不一定会做下这恶事
 

    “是他们,他们才是主谋,是幕后黑手不是我,我、我就是糊涂了,犯傻了不是我,害了薛宁的人真不是我”颜恒连连摆手摇头。
 

    “对了对了,他们还对薛宁用了邪法。”刚才还怕着薛宁的尸体,这会儿,提到这邪法,颜恒的眼睛亮极了,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甭管有用没用,必须抓牢。
 

    他瞅过薛佑允,目露期盼,大舅哥,替他说话啊,说说话啊是不是用了邪法,你爹娘是不是用了邪法
 

    薛佑允没有吭声,只别过了头。
 

    颜恒瞧过潘垚。
 

    潘垚倒是干脆,“是,薛家夫妇是对薛宁用了邪法,又以极恶、极诛心的法子害了她的性命,是以,临建府衙这些日子才有了闹鬼一事。”
 

    七色锦,潘垚思量着薛贤礼对那蚕吐丝的名字,联系到薛宁的遭遇,心中有了猜测。
 

    这七色锦,怕是要食人七情,化身为七情蚕,这才吐那七色锦。
 

    贪、嗔、痴、恨、爱、恶、欲。
 

    此乃七情。
 

    薛宁,她确实是在爱中长大,又在恨中死去。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邪法,这薛贤礼是从哪儿得知的了。
 

    衙役来人中,曲伯便是一个,他骑不了大马,到是骑了个毛驴,脚程便慢了一些。
 

    这会儿落在众人后头,别人进了院子,他还在外头给那咴律律刨蹄子的大青驴往树上盘缰绳,大青驴喷了他一脸气,他气得拍青驴脑袋,压低了声音数落着,再这样胡来,回头那豆饼就少吃,是惩罚
 

    听到潘垚的声音,他急急忙忙地应道。
 

    “这就刚才路上,我给大家说的阿妹,别瞧年纪小,本事强着哩”
 

    衙役们瞧着潘垚的眼里就多了几分信服。
 

    曲伯的话,那必须得听。
 

    人虽然是个打更的,可一点儿也不穷酸,是知州大人的干爹呢
 

    再看薛贤礼,领头的衙役便扬了扬手,干脆利落,“都带走,是非公道,大人自会断案。”
 

    “是”众衙役应是,声势赫赫。
 

    薛贤礼吓了一跳。
 

    官字两个口,兵字两个手,做生意的最怕是什么,必须是官司所谓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进了衙门,定然是不死也脱一层皮。
 

    不,他不去
 

    “什么邪法”薛贤礼怒喝了一声,“那是仙子给我的法子,让我养那吐七色锦的七情蚕,是仙家之物,你们懂什么”
 

    他说得理直气壮,“再说了,薛宁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换了她的药,药性相左,害得她没了性命的是他她自小,我们可是好好待着她长大的,亲生的父母都没我们做得好”
 

    薛贤礼一指指着颜恒。
 

    这话,他还真是能大声地说出口,说得铿锵有力又敞亮。
 

    几个衙役立在那儿了,互相瞧了瞧,仙子
 

    “仙子”潘垚插了一句话,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仙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