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第 213 章

    “哒哒哒, 哒哒哒”高跟的小皮鞋踩在地上,鞋跟和水泥地相碰,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夜很静, 今夜下了一些雨, 天上还有灰蒙的乌云, 瞧不到一丝月色,除了门口的鸭梨形灯泡投下昏黄的灯光,这处没有别的光亮。
 

    老板娘被惊了惊,转头看去。
 

    远一些的地方,只能瞧到朦胧的影子, 一处处的房子像一个个蹲地的怪兽, 而自家宾馆这处大门就像怪兽的嘴巴,人走进来,瞅着就像被怪兽吞吃一样。
 

    老板娘惊了惊, 一掐自己大腿儿。
 

    “呸呸呸”
 

    想的都是啥啊,都怪那张大旺, 杀了人哪里不好藏, 居然藏了尸体在她的宾馆里,害得她自己都胡思乱想了。
 

    挨千刀的, 挨千刀的
 

    “不迷信, 相信科学”
 

    老板娘伸出手指, 将桌上的笔打转,一边嘀嘀咕咕念叨着话, 让自己心里安定一些。
 

    只听脚步声近了,门口的灯下走近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乌黑长发,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萍姐, 今晚是你值夜班啊。”
 

    黑色的伞抬起,露出下头的一张芙蓉面。
 

    只见她腮若新荔,鼻若凝脂,弯月眉下是一双含情眸,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脸蛋略带圆形,如此一来,倒是冲淡了那细腻五官带来的冲击,给人一种可亲的感觉。
 

    h市多雨,自过年到现在,也只初八初九放晴过两日,其余的日子都是烟雨蒙蒙日,空气好似都带着湿意,黑色的雨伞上有潮湿的水炁,水炁汇聚,滚动成珠,滴答滴答落下,像雨帘。
 

    女子的黑发好似都带着一分湿濡之意。
 

    “哎哟,是小宁啊。”老板娘拍了拍心口,“吓我一跳,我还道是谁呢。”
 

    “是啊,今晚又是我自己值大夜,没办法,还没招到人,可不得啥都要自己上钱难赚啊。”
 

    想着这几日的辛苦,大过年的一日没歇,别人都打牌打麻将,她倒好,一个老板娘天天看店,老板娘也是唏嘘不已。
 

    “辛苦了。”被唤做小宁的人笑了下,撑着伞入了大堂,站在一处阴影处了,这才将手中的黑伞阖上。
 

    雨伞的尖顶朝下,水炁汇聚,滴滴滴地落在了地上,淌湿了好一块地。
 

    老板娘瞅着地上的那滩水,欲言又止。
 

    “小宁啊,这”
 

    “恩”薛宁抬起了头,目光看来,只见那含情眸柔柔,面有无辜之色,饶是同为女子的老板娘都心中泛怜,连忙摆摆手。
 

    “没没没,你先上去吧,我就想说这天还怪冷的。”
 

    “萍姐,那我上去了。”薛宁笑了笑,拿着伞往里走。
 

    老板娘爱财,宾馆里有空余的位置都拿去隔成房间了,老话说的是,一文钱掰成两文用,她呢,是一个房间最好掰成三间用。
 

    走廊极窄,灯泡也离得远一些的间隔才有一颗,用的还是最低的瓦数,隐隐能有个光亮就成。
 

    “嗐我怎么就关心她冷不冷了”老板娘认命,拎了刚刚才丢一旁的拖把头,任劳任怨地朝地上捯饬去,将雨水湿濡的地板擦净。
 

    “我这老腰哟,累死了”
 

    “呸,生得和狐狸精一样,眼睛里就像有钩子,冷不丁地就被钩得犯迷糊了,下回,下回我一准儿喊她自己擦,回回都不知道在门口甩掉伞上的雨水,一点规矩礼貌都没有”
 

    做得累了,脾气便不好,老板娘小声地又数落了薛宁几句。
 

    不过,她倒是不敢说得太大声,怕薛宁听到了。
 

    墙里挖出死人,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不单做卫生的阿姨提桶跑了,乌泱泱的,老客也一窝蜂儿地离开了,说啥都不留下,便宜也不行,好几个甚至连押金都不要了。
 

    是吓人。
 

    封条一拉,来了好几个公安,墙挖出来,里头的死人隔着木炭,沙子和水泥久不见天日和空气,甚至还有人的模样。
 

    不说别人了,她自己都瘆得慌。
 

    该死的张大旺,天杀的,天杀的
 

    老板娘骂咧咧地咒骂。
 

    薛宁那儿,她是一点不敢数落,除了有些马虎又瞧不懂别人眼色,傻乎乎又进了宾馆入住的零星几个新客,薛宁是她仅存的老客了。
 

    老板娘支着扫把棍,探头瞧了眼狭长的过道,灯光昏昏黄黄,风从窗户缝隙吹来,经过甬道的加持,只听声音呼呼的怪响,像野鬼在哭嚎。
 

    “别瞧这姑娘娇娇弱弱的,胆子倒是大”老板娘稀奇。
 

    要知道,那挖出尸体的屋子就薛宁隔壁屋。
 

    “啧,胆子不大也不会一个女孩子在外头讨生活,天天住宾馆,白天呼呼睡,就晚上出去,还长成那副模样,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生意。”
 

    要说这里头没什么猫腻和道道,她可不信。
 

    老板娘嗤笑了一声,耸耸肩。
 

    算了,做啥生意都不关她的事,能按时给她付房钱就好。
 

    “又是老鼠”角落里又跑了几只老鼠过去,老板娘气得不行,才坐下又站了起来,拎着拖把就要去捅。
 

    老鼠跑得极快,又小小一只,骨头极软,小小的洞和缝隙都能钻进去,只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
 

    老板娘拎着拖把捅了几下,捯饬出乒乒乓乓的动静,倒是一无所获,最后,一叉腰在那儿喘气。
 

    这活,就不该是她这老板娘干的。
 

    找人,明儿别的事都不忙,这做卫生的阿姨,她一准儿要把人请回来。
 

    太重要了
 

    甭管是宾馆还是啥,这做卫生的阿姨可太重要了
 

    夜色昏暗,薄云遮住了月光,黑暗中,夜色浓郁得好似凝结成雾,粘稠又凝滞,好似一个怪兽的内部一样,将声音和一切都吞噬。
 

    “吱吱吱,吱吱吱”
 

    突兀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屋子里响起,老鼠一只接着一只,黑暗中隐隐能见有红光点点,那是老鼠的眼睛。
 

    “好多老鼠”身影从窗户落进时,瞧着黑暗中那一双双红点,饶是潘垚在乡下长大,平时见惯了老鼠蛇虫,都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