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无头鬼案中厉鬼复苏的金将,死后化为驾驭鬼车的厉鬼,游荡于大汉朝,并且恰好鬼车又拥有无视时空阻隔的力量,将‘客人’送往四十年前……
赵福生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所有杂乱的线索在她脑海里汇聚,一个大胆的猜测涌现在她脑海中:
“我想,鬼戏班——”
她喃喃自语,但声音极轻,刘义真没有听得清楚。
他的心神还沉浸在无头鬼的复苏极有可能只是阴谋中,听到赵福生的话,强忍怒火:
“如果张家人真这么做,我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
说完,又想起赵福生先前的呢喃,又问:
“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赵福生摇了摇头,又听他说不会放过张家人,不由好奇的问:
“张雄五已经去世,纸人张如今不知所踪,你怎么对付张家人?”
“……”刘义真语塞。
赵福生建议:
“不如找个机会将老张打一顿,他也是姓张的。”
“你真是嫌镇魔司太平日子过多了,闲的。”刘义真一脸无语的吐槽。
但说完这话,他又觉得赵福生的建议不错。
张家人造了如此多孽,张传世以前是纸人张的‘叔叔’,他开的棺材铺子也没少沾张家的光……
他开始认真思索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拳头都握起来了。
“哈哈哈。”
赵福生大笑,刘义真也不由自主露出笑意,摇了摇头。
“对了,你觉得纸人张会对万安县动手?”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使得紧绷的气氛稍轻松了一些之后,刘义真又将话题拐回一名册上。
“不错。”赵福生也收敛了笑意,淡淡的点头:
“他不可能白做工。”她盘算着:
“无头鬼、你爷、鬼戏班,这种种都是在为了他的真正目的做准备,我与纸人张的这一战迟早是要碰上的,无法避免。”
她眼中暗芒闪过,神情变得锐利了许多:
“我在明他在暗,中间交过两回手——”
从前两次交手情况看来,第一次她打了纸人张一个措手不及,似是将他逼出原形,但实则让他由明转暗,并没有损毁纸人张多少根基。
“但经过第一次交手,我将他逼出万安县,算是为县里百姓除去这一个大祸。”
纸人张在万安县开纸人铺时,以人皮制灯笼,他屋中的那些堆积如山的人皮,便意味着他手上沾满了鲜血,罪不可恕。
“那一次交手,他露出了驭鬼者的底。”
而第二次交手,则是在蒯良村中。
此人露出的端倪更多。
她从纸人张手里夺走了棺材钉,但没能将他留下,不过也发现他可以吞吃鬼物,且拥有与庄四娘子这样的灾级厉鬼对峙的实力。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如果真的斗起来,我未必是他对手。”
刘义真听了赵福生这样一讲,点了点头:
“而且你投鼠忌器。”
赵福生坐拥万安县,但同时万安县也是她的软肋。
纸人张则比她更心狠手辣。
如果此人以攻击万安县为主,间接性的攻击她,赵福生还真容易陷入被动。
这样一来,她早做准备是对的。
“有备无患。”刘义真道。
“对头。”赵福生笑着也点了下头。
“不过你将名字记入鬼册,确定有用吗?”他担忧。
刘化成确实是灾级的厉鬼,且他的厉鬼法似是比门神更胜出。
但鬼可不是人,刘义真提醒她:
“你考虑过后果没有?就怕玩火自焚——”
“只要有六成把握,我就干了。”
赵福生道。
与纸人张这样的人打交道,小心谨慎固然是应该的,但若处处小心谨慎,那就容易受他所制了。
“你爷是灾级的大鬼,万安县的人名字一旦记入一名册内,到时灾级以下厉鬼就无法再对这些百姓进行标记了——”
如此一来,刘化成这样的恐怖大鬼,反倒能成为百姓新的庇护。
这种法则,也与赵福生利用门神烙印驱赶其他厉鬼有异曲同功之妙。
刘义真微微颔首。
“不过一切只是我的初步构想。”赵福生道:
“一名册——”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未必能将这些名字全部记录入这鬼册中。”
“一名册?”
刘义真也觉得有些怪异:
“话说回来,当日你说这是一名册,但我还没有问过你,为何会称呼这是一名册?”
他目光落到那本鬼册之上,“册内记录的名字可不止一个。”
刘义真老实道:
“除了已经死于要饭鬼手里的一部分人之外,还有一些幸存者——”
不仅是这样,赵福生后来进入要饭胡同后,名字也被记入了一名册中。
从这一点看来,‘一名册’这个称呼名不符实,从这名册曾记录的人名看来,刘义真道:
“该叫千名册才对。”
赵福生笑了笑:
“义真,除了我之外的这些人名,是你爷在世时记录的吧?”
刘义真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是——”他迟疑道:
“我爷去世前,这名册一直在他手上,没有交给我。”
而他死后厉鬼复苏,打破了夫子庙的平衡,导致要饭鬼复苏,酿成了要饭胡同惨祸。
自那之后,鬼域弥散开,再没有人敢踏足城南夫子庙,布施册上就再也没有增加过其他的名字——而后来进入其中的赵福生就是唯一一个将名字记录在一名册上的人。
这样一想,刘义真就隐约知道赵福生称这名册为‘一名册’的缘故了。
“总而言之,试一试吧。”赵福生说道。
正好此时蒯满周研好墨汁,她将书册摊开,取了笔架上的一支毛笔抓握在手中。
重生以来,赵福生偶尔也要记录鬼案,翻看过往卷宗时还会记些感想,对毛笔也比才重生那会儿熟悉许多。
她提笔沾墨,将那醮满墨水的笔尖落到名册上时——怪事发生了。
浓黑的墨汁划到书册表面时,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笔尖在书页上游走,但墨汁却并没有沁入书册之中,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
任凭赵福生的笔尖在书册表面乱写乱画,那册子上却半点儿印象都没有留下。
两人的神情一肃,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个眼神。
“果然不行。”
赵福生道。
这一切在她意料之内,她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