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起沉,搬出来的四具尸体我这边先……”
林疵进来,正面撞上岳起沉没收起来的部分,他脸色难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
岳起沉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衣物:“进门不知道敲门?”
林疵调头就走。
四具尸体,其中两具是邱燕林弄出来的,那两具就是他大哥跟弟弟。
邱晁果然没把尸体下葬。
邱燕林没向任何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子轻这拨人也没找他打听,细枝末节的都省掉了。
邱宜雪的尸体烧了被邱燕林烧了,海葬。
邱燕林把一半骨灰给岳起沉:“交给他,让他随便洒到哪里。”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岳起沉没接:“他碰都碰不到,怎么洒?”
邱燕林周身气息不善:“你是他家属,你待他洒。”
岳起沉只听到了“家属“二字,这个词瞬间就抚平了他的介意和不满,他接过巴掌大的骨灰盒,笑道:“行。”
邱燕林背风而立:“你准备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没等岳起沉开口,邱燕林就说:“让他和你一样做僵尸?”
岳起沉眉眼生冷:“这是我跟他的事。”
答案明了。
邱燕林咄咄逼人:“他知道你的想法吗?”
岳起沉反感道:“这么多管闲事?要我把手上这小骨灰盒砸了?”
邱燕林冷嘲热讽:“你扔呗,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他是为了救谁死的,你把他的骨灰盒砸了造孽,觉得会报应在谁身上?”
岳起沉的软肋被拿捏,他黑着脸低骂:“操。”
见爱人往这边过来,岳起沉拿着骨灰盒就走:“自求多福吧,邱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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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和岳起沉并肩走。
岳起沉忽然问:“你怎么知道那感觉很舒服?”
陈子轻不意外岳起沉没把这事翻篇,他正儿八经:“在网上看的呀。”
“多上网是对的,网上哪哪都是知识的海洋。”岳起沉先是表扬他的行为,再是话锋一转,“不过理论还是要有实践作为基石。”
陈子轻往他身上瞄,视线向下走:“等你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再说。”
岳起沉大腿肌肉抽紧几分,嗓音都不争气地哑上了:“这叫不叫你给我画大饼?”
陈子轻嘀咕:“我还给你包饺子呢。”
岳起沉闷声笑。
陈子轻也跟着笑,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邱燕林。
随着他们走远,邱燕林就渐渐模糊,成了一个点,而后彻底不在他视野范围内。
陈子轻叫岳起沉把邱宜雪的骨灰洒到山上,岳起沉不肯。
“等你能碰了,自己洒。”
陈子轻幽幽地说:“你让我洒别的男人的骨灰啊。”
尾音还没落下,岳起沉就速度
把骨灰扬了,风一吹,漫山遍野都是邱宜雪。
陈子轻听他这么形容,抽了抽嘴,怎么搞得跟恐怖片似的,就不能来点大众化的形容。
这年最后两天,老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继续沉睡。没外力操控,他根本就不会中途醒来。
而岳起沉也在年后五月份遇到合适的时机,换掉了陈子轻大师侄的壳子。
陈子轻从岳起沉口中得知,他那大师侄生前算到了邱家的命运,在国外的住区布了些玩意保命,照样没用。
岳起沉做回僵尸的第一件事是,和他肢体接触,不分日夜,不分场合的接触。陈子轻的阴魂都要让岳起沉吸走了。
林疵出现时,陈子轻在看岳起沉给出租屋大扫除。
至于邱燕林跟林疵的恩怨,陈子轻没过问,他们自行解决。
“我准备去北方投奔一朋友。”林疵说出自己的创业计划,他说完沉默片刻,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岳起沉拿着鸡毛掸子扫墙角的蛛网:“行了,知道了,麻烦把门带上。”
林疵咬咬牙:“我是来跟加蓝告别的。”
“那就是他要说的话,我替他转达。”岳起沉睨了一眼。
林疵一个字都不信,他深呼吸,看着岳起沉旁边,挤出笑容说:“加蓝,后会有期。”
压根不站在岳起沉旁边的陈子轻摇摇头,错了,是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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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晁在世时是出色的家主,他一倒,邱家群龙无首,外界稍微丢个小炮|仗进去,就能让他们炸起来。
邱家完了。
一座商界其他家族无法翻越的大山轰然倒塌,让整个商圈从年底震到了年后,起码还要一年多才能平息。
只因为邱家的产业覆盖率太过广阔。
邱燕林的去向没人知道,有的说他在国外某个地方,有的咬定他就在国内。
陈子轻不操心这个,任务早就失败的他只专心做一件事——陪着岳起沉,慢慢走到感情线的终点。
他的尸体被放在另一处乱葬岗的地下室,棺材是特制的,从外面能看到里面。
肚子上的窟窿让岳起沉亲手缝起来了。
缝的时候,陈子轻就在边上,他有种每一针下去,自己的肚皮就疼一下的感觉,但他没告诉岳起沉,他全程忍着。
夜里,岳起沉打了桶水,拿抹布在棺材上擦拭起来。
陈子轻坐在棺材板上:“昨天才擦过。”
“昨天吃了饭,今天就不吃了?”岳起沉擦得很仔细,“我一天不擦浑身难受。”
陈子轻指旁边的棺材:“你爹的住处没见你擦过一回。”
岳起沉:“我生来就是不孝子。”
陈子轻:“……”
岳起沉把他捞到背上,让他趴着,一寸寸地把棺材板擦了两遍,冷不丁地开口:“加蓝,你想做僵尸吗?”
陈子轻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把头伸了伸:“啊,僵尸
啊,我做不了吧。”
岳起沉面上淡定,拿着抹布的手有点抖:“能做。”
他轻描淡写地透露一件往事:“我就是死了以后,我爹把我变成僵尸的。”
陈子轻张张嘴:“……这样啊,头一回听你说。”
“所以,”岳起沉扔掉抹布,把他从背上拽到身前,托着他亲了亲,抵着他鼻尖深深看他,“做吗?”
陈子轻被他的美男计袭击心脏,偷摸找222:“2哥,我要做吗?”
系统:“你不是在走感情线?”
“是啦。”陈子轻怔了几秒,他决定跟着心走。
“那做吧。”
陈子轻望着明明忐忑急迫,却要装作不是很在意的僵尸,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
然而没做成。
每个环节都对,结果却不是岳起沉看到的那样。
魂魄确实回到了躯体里,却没成为僵尸,也没能再借尸还魂的活过来。
陈子轻成了个奇奇怪怪的生物,他卡在活死人跟活人之间,依然不被正常人类看见。
晚上,岳起沉照例对陈子轻肚子上的缝合疤痕进行维护工作。
擦油。
陈子轻躺在他腿上昏昏入睡:“你去给我买包烟吧。”
岳起沉怀疑自己听错:“买什么?”
“烟。”陈子轻说。
岳起沉面色紧绷:“你抽烟?谁教你的?”
不知道又自行脑补了什么青春疼痛伤感文学,还是邻家竹马文学,浑身冒醋味。
岳起沉掌心的油沿着他肚皮向上摩挲:“别跟我说,你是看我抽烟,看着看着就会了。”
陈子轻捂住到他胸前的那只手:“哥,抽烟很简单的。”
岳起沉眉头一跳,表情一掠而过不自然,简单?他当初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
难道是他太蠢?
陈子轻隔着衣服捉他手指头,晃了晃说:“你去不去给我买?”
“在家等我,我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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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快去快回,不但买了烟,还有打火机。
陈子轻点烟的时候,岳起沉带着审判的目光锁住他,气氛怪严肃的。
岳起沉根据眼前人抽烟的动作神态确定,这是个老烟鬼。
他真正的老婆是个糟老头?
陈子轻瞟了眼神色复杂的岳起沉:“僵尸哥哥,你又想什么呢?”
岳起沉不声不响地问:“你叫什么?”
陈子轻睫毛微颤。
岳起沉捕捉到他的细微表情,嗓音一冷:“我没资格知道?”
那气势汹汹和委屈微妙融合的架势,俨然就是——这个家不待也罢,老子马上就离家出走。
“轻轻。”
岳起沉恍惚:“什么?”
陈子轻略带嫌弃地咕哝:“你耳背啊?”
“说谁耳背,我还不是不敢信。”岳起
沉把他捉到怀里,手臂圈住他的腰,黏人地贴着蹭着,“是哪两个字。”
陈子轻说了。
岳起沉愣了愣,轻轻,这是个天生就适合含在唇齿间,翻来覆去地亲||吻|舔||弄的名字。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名字?”
陈子轻隔着烟雾看他好一会,笑笑:“是啦。”
岳起沉唇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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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岳是在两个多月后苏醒的,那时夏季接近尾声,他醒来就有事要做,挺急的。
思明寺绿意盎然,蝉鸣四起。
陈子轻这次进寺庙了,不过他是脚不沾地,趴在岳起沉背上进去的。
这是老岳的法子,他的意思是,试试看,不行就拉倒。
岳起沉没带陈子轻路过佛殿,他走的后门小院,禅院荒凉,显然没有僧人回来打扫清理过。
陈子轻管不了寺庙的环境,他让岳起沉背他去看老方丈,再看两大护法和其他僧人。
老岳在儿子儿媳走后,拎着个袋子走到老方丈的坟前:“思明,我来看你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带过来的祭品。
包装好的红烧肉。
“罪过罪过,不好意思,我买的时候光顾着买我喜欢吃的了。”
老岳赶紧把红烧肉塞回袋子里,他扒拉扒拉,在乱七八糟的祭拜物品里找出两个馒头。
“你一个,我一个,就当是陪你吃饭了。”
“不是我肚子饿,僵尸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你知道的吧。”
老岳靠坐在坟包上,边吃馒头边说:“你小徒弟跟我儿子好上了。”
“说起来,你还是媒人。”
“你跟老天爷是好朋友,所以是四舍五入就是天意?”
老岳的牙齿撕扯掉一块馒头嚼嚼:“这馒头不硬实,吃着不香,比那年你请我吃的差远了。”
吃完馒头,老岳拍拍屁股站起来:“行了,下回再来看你。”
老岳走了段路,回头瞧瞧坟包上随风摇曳的青草,他返回去,拽了一把草揣兜里,捻了一根咬在嘴边,哼着小曲离去,有股子快意江湖的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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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从思明寺回来,萎靡了一阵子才慢慢好起来。他看岳起沉在做法APP上翻页面,欲言又止道:“你别接单子了,要吃就吃我,我身上阴气重。”
岳起沉在挑大方的客户:“不接单子怎么赚钱。”
陈子轻说:“不重要了。”
岳起沉一顿,他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某个他不清楚的事,爱人也不会和他分享。他退出APP:“听你的,不接了。”
“这个家你说了算。”岳起沉没事人一样笑。
“我们还可以直播,主要是读网友分享的经历。”陈子轻说,“你播,我在旁边陪你,好不好呀。”不然多无聊啊,总要找点事做,不能一直亲亲摸摸吧,都虚了。
“直播?”岳起沉捏捏他冰冷的脸,勉强答应下
来。
……
老岳外出一段时间,回来带了很多财宝,能捞回来的都捞回来了。
“这个给儿媳。”老岳在一堆财宝里随意翻找,拿起色泽好的佛珠就说,“还有这个,这也给他。”
岳起沉磕着瓜子道:“别这个那个的挑了,不都是他的。”
老岳一拍脑门:“也是,都是他的,全给他。”
财宝被老岳拨开,他一屁股坐地上,找儿子要走一把瓜子,盘起腿说:“儿啊,咱把新家装修装修?”
岳起沉露出丧逼样:“他不和我住棺材。”
老岳吐瓜子皮:“为什么,棺材对他的身体不是也有好处吗?”
岳起沉把老爹吐到他身上的瓜子皮扔回去:“他要直播,地下信号不强。”
老岳:“……”
“他一个鬼,怎么直播?”
岳起沉不答反问:“爹,你听说过双|修吗?”
“这跟他直播有什么关系?”老岳明白过来,站起身冲过去,“你个死小子,你要和他双|修?”
话里有着掩盖不了的羡慕。
老子怎么不能。
“之前我按照你的老法子对他使了,想让他和我们一个物种,事情没能成功,”岳起沉深思熟虑,“我打算试试这招,双几次看看他能不能半僵尸化。”
岳起沉把瓜子磕开,神情一本正经:“我想把尸毒送到他体内。”
老岳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蹦出三个字:“悠着点。”
岳起沉信誓旦旦:“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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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是,一点也悠不了。
双一次就是几天。
老岳在乱葬岗和出来溜达的鬼魂唠嗑:“都轻着点,我儿子儿媳在造小孩。”
鬼魂们:“……”
是不是欺负他们鬼没脑子,两个男的怎么造。
老岳背着手走来走去,造不了小孩,怎么没完没了。
儿子比老子有福啊。
日上三竿,老岳看到儿子从地下站来的时候,夸张地抖着腿道:“哟,出来看看你爹死没死?”
岳起沉坐到石头上面:“你都死八百年了。”
老岳瞥儿子:“完了?”
岳起沉轻飘飘道:“没,他累了,骂我是驴,把我赶出来了。”
老岳:“……”
岳起沉坐过去:“爹,那真是,神仙都不换。”
老岳嫌儿子丢人现眼:“一边去。”
岳起沉的眉眼间满是快活后的餍足和松懒,发自肺腑地感叹道:“活那么久,遇到他以后才开始明白活着的意义。”
老岳重重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跟思明有瓜葛,他能把小徒弟送到你面前?”
岳起沉点点头:“你还刚好沉睡了,我跟他过二人世界。”
他好兄弟地拍拍老爹的肩膀:“爹,谢谢你沉睡得那么及时。”
老岳:“…
…“
岳起沉上来吹了会风,忽地一笑:不说了,他想我了,我进去陪他了。”
老岳瞪着飞快跑下去的儿子,他得多准备些香烛供着儿媳,那小身板可别散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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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想过再见邱燕林,没想过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怎样的情境之下。他看着招魂的邱燕林,半天才把张大的嘴闭上。
这是干什么啊。
陈子轻不合适宜地心疼起了岳起沉,那家伙日夜操劳地喂他尸毒,结果呢,他出现在邱燕林的招魂仪式上。
邱燕林把他招出来了又不说话,他揣摩不出对方的目的,索性按兵不动。
过了好久,邱燕林说:“果然没走。”
陈子轻不明所以之际,听他来一句:“青天白日活见鬼,真触霉头。”
“滚吧。”邱燕林把符撕掉。
陈子轻还在原地。
邱燕林:“……”
陈子轻:“…………”
他这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不得不找了个话头:“你招大哥了吗?”
邱燕林没理会。
“大哥死前跟王禹融合了,他是邱宜雪,也是王禹。”陈子轻说,“你实在想王禹,召他也是一样的。”
邱燕林面色古怪:“我想王禹?”
“不想吗?”陈子轻没忍住地说出一个老早就推测出来的小秘密,“你喜欢王禹。”
邱燕林听到多好笑的笑话一般:“谁跟你说我喜欢他那个妈宝男。”
陈子轻:“……”
虽然但是,王禹那叫妈宝男吗?不算吧,顶多就是缺爱。
陈子轻想了想:“那你就是喜欢邱宜雪。”
邱燕林气道:“我有毛病吗,我喜欢他那个连身体支配权都分出去的无能男?”
陈子轻:“……”怎么这么说邱宜雪呢,人身攻击使不得。
邱燕林肯定是心口不一,欲盖弥彰。
陈子轻有理有据:“你介意他跟我说话,对我亲近,怕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让他只做我一个人的大哥。”
邱燕林后槽牙咬得紧了紧,一脚踹翻地上用来招魂的火盆:“别说得跟古代后宫争宠那么恶心,不过是无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好玩而已。”
陈子轻:“……”
行行行,看走眼了,原来是创死全世界画风。
邱燕林讽刺道:“自己离了情爱就活不了,不要觉得人人都和你一个德行。”
陈子轻嘴角一撇:“你这话说的。”
邱燕林走到他面前,被他的阴气扑了一身:“难道不是?死了也要爱。”
陈子轻脑回路清奇:“这是一首歌呢。”
邱燕林眉心一蹙,有这首歌吗?没关注过,不重要。
“我是同性恋,也是1。”邱燕林微笑,“你觉得大哥跟王禹,他们哪个是0?”
陈子轻被问得答不上来,他眼睛瞪大,直直地看着邱燕林
那张秀美又阴戾的脸,眼里写着:你是1?就你这样还是1?
邱燕林眼神危险瘆人。
“是我乱脑补,我不该那样子。”陈子轻赶紧表态,跳过卡哇伊也是1的环节。
邱燕林坐回椅子上面:“出家人乱磕什么cp。”
他故意做出才想起来的表情:“看我怎么忘了,你早就不是出家人了,戒疤都让人整没了。”
陈子轻的眼角抽了抽,他环顾邱燕林的住处,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房子,跟邱家没法比,却还不错,说明邱燕林的生活水平并不低劣,精神状态也不错,会把物品整理干净。
察觉邱燕林在看自己,陈子轻和他对视,不自觉地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活着的时候加在一起,也没这次跟你说的话多。”
西西特 作品
第 256 章 万年穷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