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184. 寡夫门前是非多 你不能走,求你别走......(第2页)

陈子轻跟着二婶回厨房,看她切姜片:“二婶,你缺什么就找,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我进房间躺一会。”

二婶咂咂嘴,当自己家?她可不敢随便用,这厨房里头的锅碗瓢盆,哪个都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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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亮着壁灯,一圈光晕打在床头。

陈子轻衣服裤子是脏的,现在又不好洗澡,因为晚点肯定还要出门,他就没往床上躺,去在床头的木榻上窝着了。

没法打盹,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在飘雪花点,静不下来。

陈子轻给梁津川发短信。

【津川,二婶在炖鸡汤,你要回来喝不?】

梁津川在应酬,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冷了一晚上的轮廓终于有了温度。

周围充斥着奢||靡|浮|华的烟酒味,梁津川于一出上层人士编造的荒唐曲中,回他老婆的信息。

【别等我,我晚些时候回去。】

这个时间点才刚进入高||潮,一群陪|酒的被叫进来,在坐的老总们一人点一个。

不管是在首城,还是在锦州,梁津川从来都不点,他不在乎会不会黄了别人的面子。

陪|酒这种不成文的酒桌文化,锦州的商圈要比首城的商圈更普遍,也更浓重,包间里的气氛浑浊而庸俗。

一些事不言而喻,都默契的进入流程。

而梁津川的回绝显得格格不入。

桌上众人眼神对碰,没在明面上表达不满,有两个跟着家里出来谈生意的公子哥一前一后去洗手间,他们抽烟聊锦州新贵。

做手机研发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国内有更成熟的企业,用得着把他当回事?

两个公子哥骂骂咧咧,他们的女神都青睐那新贵,这让他们咬牙切齿充满敌意,可他们不但没把人搞死,还眼睁睁看着他跻身上流,发展起来了,到现在跟他们同桌而坐。

大山里走出来的,贫苦人家的孩子,一个残疾,跟嫂子相依为命。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谁知道嫂子晚上会不会给他暖被窝,喂他喂奶。

你不会不知道他嫂子就是他老婆吧,他结婚了有主了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身边除了嫂子也没有旁人,锦州名媛们还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

全他妈只看脸,跟那种劣质的基因搭上,也不怕影响下一代。

“扣扣”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他们噤声,没事人一样开门出去,见到他们不屑轻蔑的当事人,笑嘻嘻地喊:“梁总”。

梁津川的面孔冷白,没有喜,也没有怒,什么都没有。

两个公子哥不约而同地像旁边退了半步。

梁津川迈步走进洗手间,他朝跟进来的助理要根烟,径自走进最里面的隔间,放下马桶盖,一条假肢跨上去踩着,眯起眼,徐徐地吸烟。

不一会,隔间里烟雾弥漫。

梁津川将烟头对着掌心碾上去,慢条斯理地碾灭火星,碎断烟头,他打开门出去,把轻微灼痛的手掌伸到水龙头底下。

镜子里的男人一身黑色正装,冷沉,寡淡,满面阴霾。

“是不是希望没人敢议论你的私生活?”

“那还要些时间。”

“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身后有爹妈,有几代人攒出来的权势。”

“你有什么?你只有你老婆。”

“你有你老婆,就够了。”

水声停止,梁津川随意甩了甩手,捋着散下来的些许发丝离开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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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让人不安生。

梁铮结束应酬回去,在停车场被一个人拦住。

那人还是老乡,他的其中一个堂哥,也是试图威胁他老婆的人。

两年前的一幕幕不曾褪色。

堂哥冲动之下拦的梁津川,他当初辞职在出租房里等李南星的信,没等着就被一个富二代相中,以为也能从此当上有钱人,哪知富二代只是玩玩,不是真心的。

而且富二代不止自己玩,还喜欢带上朋友一块儿玩,甚至要不认识的人玩他。

堂哥被他们害得染了病,偷偷把他们都传个遍就找机会逃跑出来了,他不敢回老家,就四处流浪。

有天堂哥在街上东躲西藏,踩到一份报纸才知道梁津川在锦州,他找过来了。

这次他是用身体换来的消息,特地在停车场等。

堂哥把梁津川当救命稻草,他舔||着干掉的嘴皮,眼里没了昔日的算计,只有小心:“遗像的事,你嫂子和你说了?”

话音一落,堂哥就从梁津川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真的说了,李南星真够狠的。

宁愿冒这么大的险,也不给他钱。

“你这都不把他赶出门,”堂哥难以置信,“津川,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跟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梁津川的太阳穴被究竟刺激得隐隐作痛。

“我说出去了,别人怎么看你嫂子,怎么看你,我就不信你的名声不受影响。”堂哥有备而来,“谁想跟一个不孝顺,被亲嫂子勾搭到床上,明明知道嫂子怎么对自己全家,还要让爱情冲昏头的人做生意。”

梁津川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喜欢那么个黑心的,你没救了。”堂哥义愤填膺,“我真为你感到不齿,做你堂哥,跟你一个姓,我都嫌丢人。”

“说完了?”梁津川唇边噙着冰冷的笑意,“说完了就让开。”

堂哥跌坐在道德制高点上,窝囊地驼着背:“你借我钱买药,我可以不说。”

梁津川哧道:“不是买车吗。”

堂哥愕然,李南星竟然连这都说了!他支支吾吾:“我,我那时候是想买车,现在不,”

梁津川笑了笑:“我会把钱给路边讨饭的,你是讨饭的吗?”

堂哥的脸成了猪肝色。

“我听说你是在首城混不下去了才来的锦州,你真不怕我到处说?我请人写成文章,发到那什么论坛还是客上面去,到那时候多的是人在底下发言,还会转载,闹大了就要上报纸!”

梁津川抬下巴:“去吧,随便发,随便说。”

堂哥面无人色。

……

车子扬长而去,王建华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老板:“别人不清楚,你肯定是清楚的,你嫂子对你多好。”

梁津川将领带松开一些,手抚下来,停在蝴蝶翅膀样式的领带夹上。

前头的王建华接着道:“书上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嫂子以前做过什么错事,后来都该补上了。”

梁津川没有言语。

王建华频频观察他的表情:“你不要中了敌人的离间计,你嫂子一直有人惦记,你可千万别干傻事,把他往什么人被窝里推。”

梁津川缓慢地吐息:“安排两个人看着他。”

王建华知道老板口中的“他”是指刚才那位:“如果发现他要搞名堂,是把人关起来,还是……”

梁津川突兀道:“他弟弟快高考了。”

王建华的脑子赚得过快,他马上就心领神会:“懂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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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出院回家养着。

二婶第一次进她租的房子,跟她在电话里说的差远了,一天一地。

“成天就知道扯谎,嘴里没一点真话。”二婶边扫地边骂,“你也就骗骗你妈了。”

“在外头是个孬子,别人都动刀子了还冲上去,当自己的皮是铁做的,捅不破……还有你爸也是,就在天上看着,也不知道护着你,活着的时候不中用,死了也不中用……”

房门外的叨叨声响个不停,梁云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二婶把外面的卫生搞完了,进房间来搞,她喘着气,前胸后背都让汗浸湿了。

“我叫你在医院多待些天,你非得出院,在病房躺着的时候也不消停,又是让南星给你送电脑敲敲打打,又是和人发短信打电话,皇帝都没你忙。”二婶站在桌前收拾闺女的瓶瓶罐罐,“单位离了你就开不下去了是吧?要你那么拼命?”

梁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不努力赚钱,过年怎么让你拎出来长脸。”

被子一把被强行掀开。

一根手指戳上她脑袋,收了力道,连戳两下。

“是,都是我的错,我逼你的,我死了好了!”二婶嘴上说着,手上没停,把她床头拆开没吃完放绵了的饼干拿起来,吃两口,“不吃就别买,瞎浪费钱。”

梁云看她把绵了的饼干吃完就接着打扫,拧着眉心说:“歇歇吧。”

“这才到哪,有什么好歇的。”二婶把笤帚兑进床底下,“你扫地只扫中间,边边角角都不扫,你看你这床下面,全都是灰,住久了,灰就到身体里去了,那不得生病。”

梁云又用被子捂住了脑袋,不想听她妈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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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急着家里的活,她确定闺女的身体状况在一天天的好起来,就嚷嚷着要回去。

陈子轻给老表买了两条烟,叮嘱他在路上多费心看着点。

这时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没多久就出了意外。

很平常的午后,陈子轻在家给梁津川的核心团队讲他的思路,手机响了,梁云打来的,她那么个性格独立偏冷的人,竟然在电话里不知所措地求助,像没了主心骨:“嫂子,我妈在田埂上晕倒了。”

陈子轻给了梁津川一个眼神,他自己拿着手机走出书房:“怎么回事啊,摔了还是让蛇咬了?”

梁云才出院没个天把,还没回公司上班,她在住处,满抽屉的找证件:“我也不知道,我正在买回去的票,最快的一趟是四点多的,”

陈子轻说:“你先别急,谁在你妈身边,我打过去问问。”

他打到二婶的手机上,接电话的是村里一个大妈,也是慌得不行,不知道要怎么办。

陈子轻让她描述二婶的状况,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直接说。

“脸僵了,脖子也僵了,像钢板一样硬邦邦的,动不了,哪都动不了,我们不敢搬她,怕给她把哪儿掰断了,嘴巴张不开,一直在抽,”

那头有其他声音,是村长,他在旁边:“南星,你二婶喘不上来气,身上很烫。”

陈子轻听得手心潮湿:“你检查一下,看看我二婶有没有什么伤。”

“没有发现什么伤,不对,有!有伤!”

陈子轻嗓子发干:“在哪里?”

村长说:“小腿有块口子,老大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的。”

另一边,村民们围着像是得了癫病的二婶,七嘴八舌起来。

“奇了怪了,我都没听她说过。”

“小云她妈也真是的,这么大口子愣是一声不吭。”

“她不就这样,什么都要强。”

“口子到底咋搞的啊?”

“我想起来了,她闺女不行了那天,她在地里割草,我看她的镰刀没带上,就想拿去用用,我看到镰刀的时候,发现上头有血,旁边土里也有,跟着她脚印走的,就是那时候让镰刀割的吧。”

“算算得有二十来天前了。”

一个答案在陈子轻的脑中呈现,他的心跳瞬间冲到了嗓子眼,咚咚咚得撞在他耳膜上,让他陷入短暂的耳鸣。

村长的喊声把他拖回到现实中来。

“南星,你二婶的病诊所怕是看不了,得去县里,你四堂叔家的开出去接新娘子给人当喜车了,村里没有别的车了,我只能让人去上庙村找,你二婶这头有我们大家伙,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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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办法不担心,他打给梁云:“可能是……破伤风。”

梁云没了声音。

陈子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是一定会出事的,及时治疗就会好,现在村长他们正在把你妈送去县医院的路上。”

梁云挂了。

陈子轻掉头回书房:“津川,你出来。”

梁津川闻言就把手上的文件放一边,起身出去。

陈子轻简短地说了二婶的事,他用力握住梁津川的小臂,像是汲取力量:“我必须回一趟老家。”

梁津川欲要叫团队回去。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陈子轻拉起梁津川的手,把脸上的冷汗蹭在他掌心里,“我有别的事要你做,你帮我请专家。”

梁津川对老家的人没什么感情,他老婆在乎,他就在乎,所以他立刻花高价请外地的专家往老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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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从县医院转到市医院,在ICU住着。

陈子轻跟医生说,医药费不是问题,只要能让病人康复。

在这期间,梁云连续熬夜加上悲痛焦虑过度,扛不住的倒下了,陈子轻照顾那对母女,没注意到自己忘了个事,直到脑中响起无机质的电子音。

【检测到宿主改动标注1,第二次警告。】

陈子轻才后知后觉自己今天早上没挑水,他靠着墙壁蹲下来,两手捂住疲倦沧桑的脸。

系统:“奇奇,你投入得太深了,这不对。

陈子轻哭笑不得:“小助手叫我融入,你要我切割。”

系统没动静了。

“其实不管我怎么做,都是跟着心走的,我没有想太多。”陈子轻呢喃,“444,有能救我二婶的道具药吗?”

系统:“没有。”

陈子轻不死心:“那能像抹去我心口被怨气伤的两道血痕一样,把她的数据调成健康的吗?”

系统:“……你醒醒。”

陈子轻扶着墙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洗了脸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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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醒来就守在ICU外面 憔悴得要命:“我那时候让你跟她说 是不是她就不会被误传的以为我不行了给吓到

让镰刀割了腿?”

 

陈子轻安抚神经衰弱的梁云:“她应该没带手机出门 我联系不上 只能等她干完活回去碰到手机 才能看到我的电话。”

“那还是没办法避开。”梁云的眼睛肿成核桃 “宁大夫不说一嘴就好了 他说了 那个人又告诉别人 传到我妈那里就是我要死了。”

陈子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讲这个有什么用。”梁云喃喃自语 眼泪静静地往下流淌。

陈子轻递给她一包纸巾:“我到网上查过 发作了也是看情况 有的人在ICU住个大几天 或者十来天 慢慢就恢复了。”

梁云接过纸巾 抽一张攥在手里:“那么低概率的事情 看命的 真的看命。”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被恐慌压倒 声音发着抖:“村里以前有挺多人让生锈的东西拉破口子的 他们都没事 不是泡尿 就是撒一把土抹一把灰上去 或者倒点白酒 就这样了 怎么偏偏我妈就……”

气氛太沉重了。

陈子轻要怎么说呢 要顺着梁云的话说 看命 都是命吗?他这一刻说不出来。

梁云终究是没有哭出声。

陈子轻按了按梁云抽动的肩膀:“我去给你买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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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寂静无声 梁云垂头呆坐着 眼泪把脸跟下巴打湿 她胡乱地用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双脚 下意识抬头。

本该在ICU躺着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维持着擦眼泪的动作 愣住了:“妈 你怎么出来……”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梁云手中的纸巾掉在了腿上 她大脑空白 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唤叫:“妈……妈……”

二婶摸上闺女的头发:“妈要走了。”

梁云泪眼婆娑:“你不能走 妈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二婶没好气:“你个死丫头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快三十岁的人了 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 要不要脸!”

梁云从小就怕鬼 可她却死死地抱住眼前的鬼魂 因为这是她的亲人。

“妈 你还没看我结婚生孩子 你不是要我生孩子吗 我生 只要你好了 我今年就生 妈 你好了以后 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让我叫哪个亲戚 我就叫哪个亲戚 我再也不躲在房里不出来了。”

二婶脸青白泛着死气:“生孩子又不是你自己就能行的 那对象也不好找 人模狗样的一大把 慢慢来吧 至于叫亲戚这事 下辈子你再做我闺女的时候 我揪着你的耳朵让你叫 你不叫 看我打不死你!”

梁云又是哭又是喊的:“妈 咱别说下辈子 咱说这辈子行不行……妈 我求你了妈!妈!妈——”

二婶的身影渐渐消散:“这辈子不行了 我去找你爸 我跟他一起保佑你。”

“昂 妈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