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178. 寡夫门前是非多 这会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陈子轻面朝攥紧手|枪的占尧生,耳边是梁津川的气息和低语,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真服了。

梁津川竟然有个这么大的秘密!

好吧,他也有,他的更大,三哥不说二哥。

陈子轻定定神就让自己集中在眼下的事上面不开叉,他伸手挡在嘴边遮开占尧生的视线,跟梁津川说:“那你快问问占雨。”

梁津川无动于衷:“我只能看见,不能交流。”

陈子轻还想说什么,房里倏然就响起了占尧生失常的声音。

“我说,”占尧生的表情令人胆寒,“你们叔嫂在我妹的房间聊上了是吗?”

陈子轻心虚:“谁聊了,谁聊了啊!”

他不等占尧生发疯就飞快地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别说话,你妹妹已经来了。”

占尧生狰狞的脸色骤然僵住:“在哪?”他红着眼四处找寻,崩溃又痛苦地轻轻唤着,“小雨?小雨你让哥哥看一下你好吗?”

妹妹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他神色灰败惨淡:“你应该怪哥哥,如果哥哥不那么自信,以为叫人看着你守着你就不会出岔子……如果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兴许结局就不一样了,都怪我。”

占尧生拿枪|口|抵|着自己的下颚。

“别发疯了,你死了,谁替你妹妹报仇啊!”陈子轻大叫。

占尧生脸上浮出杀意,他放下了手||枪。陈子轻走到他身后,点香,引魂。

“占雨。”陈子轻点一根香,喊一声,“占雨。”

他一连在鬼魂所站的方位点三根香,喊了三声鬼魂的名字。

视线里多了一团模糊浅淡的鬼影。

陈子轻立即打听:“占雨,你知道自己的头在哪吗?”

鬼影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不知道。

陈子轻没多耽误就换了个问题:“杀你的那伙抢劫犯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鬼影依然是那个状态。

陈子轻嘴皮子动了动念出什么,同时掐掉三根香的香头,大喝:“占雨——”

鬼影猛然一颤,在短暂的扭曲过后,出现了瞬间的清晰。

也就在那个时候,占雨青白的脸映入陈子轻的瞳孔,她塞着头发的嘴中反复地念着。

“东山路……东山路……东山路……”

.

香灭了,鬼影隐去,陈子轻的身子有点虚,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靠着梁津川的假肢说:“去东山路找。”

占尧生呼吸停止:“哪个东山路?”

“我不知道,你妹就说的东山路,你派人找去。”陈子轻催促胡子拉碴浑身潦草,再无平时考究范儿的占尧生,“快去啊。”

占尧生打电话叫人,他头痛欲裂,字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高高在上的意味:“我已经安排人去了,如果没有线索……”

一旁的梁津川冷声打断:“你有时间在这威胁人,没时间亲自去收拾凶手?”

占尧生的瞳孔缩了缩, 带着手|枪走了。

房里静了下来, 陈子轻拿手蹭掉地上的香灰:“津川,占雨跟着占尧生走了没?”

梁津川:“嗯。”

陈子轻没看他:“好了,咱俩说说话。”

梁津川十分的从容:“我没有在别人家里谈心的爱好,回宿舍。”

陈子轻摆出比他更从容的样子:“那行,回宿舍说。”

……

回了宿舍,陈子轻刚张嘴,梁津川就叫他把蚊香点上,于是他去点蚊香。

点好蚊香,该谈了吧。

陈子轻再次试着打开话头,又被拦腰切断了。

梁津川坐在下铺卸掉假肢放在床边,他抄起床上叠好的两身衣物,抬了抬白皙的下巴:“洗澡去。”

陈子轻下意识去阳台拿洗澡要用的桶,毛巾,板凳以及轮椅,他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新澡堂“2”号室最里面的隔间关着门,隐秘性好,叔嫂两人没有障碍的站在一块儿。

这回终于能谈上了。

心境也彻底平复了,落下来了。

陈子轻蹲在梁津川身前,仰望坐在板凳上的他,望了好一会才冒声儿:“你能看见鬼……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怎么说?”梁津川不答反问,“平白无故就说我能见鬼?”

陈子轻一截截地卷着他的空裤腿:“那我前几天跟你说我见到了占雨鬼魂的时候,我问你怎么不觉得我脑子有病,怎么我一说你就信,那会儿你完全可以顺着我的话说出来的吧?”

梁津川直白道:“不想说。”

陈子轻卷裤腿的动作停住,嘴角耷拉了下去。

梁津川俯视他彰显着失落情绪的眉眼,唇抿几下,深深吐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世界鬼比人多。”

陈子轻心头哗啦刮过一阵微妙的大风,这熟悉的话,这正是灵异120区的核心。

真是神奇。

陈子轻继续给梁津川卷裤腿:“这次你为什么说了?”

梁津川凉凉地笑:“你没看占尧生那个精神失常的疯样?我不说,我不告诉你占雨的位置,我们就不能活着走出去。”

陈子轻的眉毛揪了揪,不会的。你是这个新梗概故事背景里的陈子轻,我是你嫂子,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而你一定会好好的。

陈子轻瞅他两眼,挺意味深长的:“我头一回从你嘴里听到你说别人疯。”

梁津川眯眼。

陈子轻很想说,只要你照镜子看看自己,就能对“疯”这个字有更好的诠释。

梁津川从他眼中读出他的心思,唇角微抽,偏开了头。

陈子轻他把的两条裤腿都卷到膝盖处,方便他把裤子脱下来。

夏天了,梁津川可以穿短裤出行,但露出一双仿真小腿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容易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所以他一年四季都是长裤。

有学生进了旁边隔间,水声稀里哗啦地响起,很快就有一股股的热气伴随茉莉花香在四周弥漫开来。

2号室里掀起了轰动。

“靠,哥们,你用的什么东西,香成这样子。”

“我对象给买的洗头膏。”

“借点儿借点儿。”

“也让我这个光棍感受一下幸福的味道。”

外头的起哄小闹流进陈子轻耳中,他小声告诉梁津川:“确实蛮香的,我们下回也去商店买洗头膏。”

梁津川不在意:“随你。”

陈子轻记下来了,他们就用两块肥皂从头洗到脚,粗糙了点。

梁津川前倾些靠在他身上,两条修长的手臂穿过他咯吱窝底下,漂亮而白净的手指顺着他背脊,滑到他馒头尖上,他抖了抖:“去年在火车上,坐我们对面那大叔的背上趴着个老婆婆……”

梁津川漫不经心地亲着他的耳朵跟脸颊:“你不说我都忘了。”

陈子轻被他亲得有点痒:“屁哦,你怎么可能忘记。”

“我确实不可能忘记。”梁津川不冷不热地笑起来,“我的嫂子喊了声到站了,鬼老人就下车了,当时可把我这个刚进城的傻子给吓坏了。”

陈子轻弱弱地反击:“那我也不知道,我的小叔子能看见鬼啊。”

梁津川唇边弧度敛去,他垂下眼眸,一副在反省的模样。

然而嫂子的那片白已经在他掌中变换了多个形状。

陈子轻腿软蹲不住,又不能坐到梁津川腿上,板凳太小了,他坐上去,他们会一起摔地上。

于是他就捉住梁津川的手,拿到前面抱在怀里:“我今晚又是摆招魂仪式,又是点香引魂,我搞得比咱村里请过的光仙还装神弄鬼,你都不问的啊?”

梁津川喉头微哽,眼眶发红,他嘲弄地哧一声,受了多大委屈的姿态:“问什么?问了有用?关于我那副假肢的来历,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

陈子轻顿时不吭声了。

洗澡吧洗澡吧,得亏是夏天,要是冬天,他们聊这么一会,人都冻麻了。

陈子轻打开水管拿下来:“津川,你低头,我给你洗头发。”

梁津川没有什么动静。

陈子轻抱住他,让他埋着自己的肚子,亲亲他的发顶:“好啦好啦。”

梁津川沿着他肚皮吻了片刻,才照做。

陈子轻给梁津川洗头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个被他遗漏的疑惑,原梗概里梁津川能看到鬼吗?

原主跟宁向致在鬼门关打开前,就让他们身后的剥|皮鬼弄死了。

剥|皮鬼明知时辰没到带不走他们,却还是提前下手,这跟梁津川有没有关系呢。

陈子轻晃了晃脑袋,别想了,不重要,他要做减法,不然脑子里会被塞满。

然而他却听见自己问:“两三年前,村里大多人的背后都有……”梁津川闭着眼, 任由温水浸上头皮:“有什么?”

陈子轻拿开水管, 半蹲着捞起他的脸跟发丝,抹掉不断从他眉骨往下滑落的水珠:“你看不到吗?”

梁津川半睁开眼凝视他,反问:“我该看到什么?

陈子轻嗫嚅,梁津川这问的,让他搞不懂了,他一时呆呆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梁津川皱眉:“你在犯什么癔症?”

陈子轻干脆直接问了出来,挑着能透露的,不会被屏蔽的问。

梁津川闻言,潮湿俊俏的面庞不见诧异,也不见兴致,他冷淡到事不关己:“没见到过。”

陈子轻点点头:“噢……没见到过啊……噢噢……”

应该是真的没见过。

因为当初梁津川的怨气一出来,背后站的鬼也就现身了,是一具焦尸,陈子轻猜是梁柏川。

梁津川要是能见到,那不会一点异常都没有。

“肥皂呢。”陈子轻把地上的盆拖过来,“我给你打肥皂。”

梁津川的头发短又碎,不脏,清两边水就干净了,陈子轻换一块肥皂打在他身上。

氤氲的水汽里,小叔子在嫂子面前坦露双膝不堪入眼的疤痕,他早已不再厌恶抵触,也没了别扭,正如他当初揭开丑恶欲||望试探,在发觉没被拒绝以后就得寸进尺。

被惯出来的。

陈子轻蹲在他腿前打肥皂,顶着他深邃炙热的目光说:“虽然你前面能自己洗,但是你洗得不仔细。”

梁津川好笑:“是,我洗不仔细,还要多亏嫂子帮我,没了嫂子就不行。”

陈子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褶子里都要洗。”

梁津川看他红了的脸:“嫂子懂得真多。”

陈子轻认真地给他清洗:“那肯定是要比你多点的,毕竟大你七岁呢。”

梁津川伸手,食指勾上他下巴:“嫂子要吃鸡蛋吗。”

陈子轻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吃。”

“你不吃,你盯着看。”梁津川摩挲他下巴上的白肉,要他亲自己。

陈子轻两手捧着他热乎乎红起来的头,凑近亲几下,听着他压制的喘息说:“我一想到我们洗澡的时候,周围可能有鬼看着,我就不自在。”

梁津川隐忍地扣住他依旧比正常人要瘪一些的腿根肌肉:“有什么不自在的,你又看不到。”

陈子轻撇嘴:“你看得到啊。”

“我不说你知道?”梁津川眉间落下阴霾,“看你现在这么较劲,我后悔告诉你了,不如当时我们就在占家被占尧生开枪打死,去地底下做一对鬼夫妻。”

“别啊,你不能后悔。”陈子轻忙安抚被他惹毛的梁津川,“他们会不会吓你?”

梁津川的嗓音沉在潮湿的空气里:“鬼有什么好怕的。”

陈子轻边托着他搓肥皂泡,边问道:“那他们有没有求你完成什么遗憾心愿?”

梁津川被他搓得背上窜火:“你觉得我像是能让鬼魂张口求的人吗。”

陈子轻摇摇头, 不像。

鬼和人一样, 也只欺负善茬。

不过梁津川从前那个身体情况,是比较容易被鬼影响甚至附身的。

毕竟人的身体一差,磁场就乱了。

“这么介意我能见鬼,”梁津川捋几下湿漉漉的头发,已脱青涩稚气的五官让人怦然心动,他将嫂子喜欢的一张脸送到嫂子眼前,“你不是会仙法吗,仙子,你给我画个符念个咒让我没了阴阳眼不就行了。”

陈子轻被叫仙子,脸都冒烟了:“我只会皮毛。”

梁津川用一种耐人寻味的腔调重复并强调:“嗯,我的嫂子只会皮毛。”

陈子轻眼神飘忽,转瞬间就镇定了下来。

“别管我了,你洗你自己的。”梁津川抹掉腹部的肥皂泡,擦在嫂子的嘴上,“站我前面洗。”

陈子轻嘀咕:“最好是在你的手能碰到的地方洗。”

“你别掐我。”陈子轻压低声量,“不然我会叫的,澡堂里有其他人呢。”

梁津川举起双手:“这样好吗?”

“好。”陈子轻匆匆洗头洗脸洗身子,还是被小叔子捂着嘴掐了。

两人借着水流弄了一阵子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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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宿舍里的蚊香差不多烧完了,地上零零散散的躺着蚊子尸体。

陈子轻把它们扫进簸箕里,他轻手轻脚瞧了眼坐在书桌前写题的少年:“444,为什么梁津川见到的鬼,我都见不到?”

系统:“你确定?”

陈子轻:“什么意思呀?”

系统:“也许你见到了,你当是人。”

陈子轻似懂非懂片刻,恍然大悟,他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但有几个重生的,还有一个能见鬼,这个背景整得跟豪华套餐似的。

梁津川能见到任务以外的鬼魂。

而他则是能见到任务有关的鬼魂,没关系的就……有的能见到,有的见不到,比较随机。

感应方面也是。

今晚他要不是在梁津川的提示下找到正确位置引魂,他别说见到占雨的鬼魂,甚至都感应不到她的鬼气。

是他的意识数据不稳了吗?

陈子轻将笤把跟簸箕靠墙放:“444,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啊?”

系统:“没有。”

陈子轻不放心:“你再检查一下,或者跟相关的部门反应一下,我总感觉有。”

系统:“没有!”

陈子轻有点懵逼,好好的怎么还撒气了啊。

他无奈地说:“没有就没有吧,我对你的敬业能力是认可的,我只是不太相信你们公司的服务器。”

系统:“那你给买个新的?”

陈子轻哈哈:“我哪买得起,我又不是你公司老板的私生子。”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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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接下来几天都没见到占尧生,他趁一个午休时间把梁津川拉去水房,问起鬼的事。

哪知梁津川说,鬼在地上躺着。

陈子轻傻眼,他指着最后一个水龙头问:“不是站在那?”

梁津川眉目困倦:“不是。”

陈子轻昏头昏脑地,那水龙头偶尔滴水,还有他摸过的手是怎么回事?

系统毫无预兆地跳出来:“是别的任务世界跟这个世界重叠了一个小数据碎片。”

陈子轻:“……”他很无语,“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那里站了个鬼。”

系统:“那是我司的技术员失职。”

陈子轻懂了,444没脸说。他一言难尽:“两个世界的数据碎片重叠对我会有影响吗?修没修好啊?”

系统:“没影响,修好了。”

陈子轻松口气,不干他事就不操心了,他犯嘀咕,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竟然还能产生数据重叠……

怪吓人的其实。

万一哪天重叠部分不是碎片,而是一大块,那不是崩了啊?

“回吧。”陈子轻拉着梁津川,脚忽然像是被一只手拽了一把,他下意识做出踢的动作。

猜是那只鬼干的。陈子轻没有管。

这次的小插曲像是打开了什么墨盒,一楼的老师用水房都会被拉脚。

有鬼。

多半是以前在水房突发疾病死的老师,死后留在那里了。

老师们有些害怕,要学校请道士超度送走。

学校只能那么做,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进行,怕被学生们看见。

教他们相信科学,打击封建迷信的校领导老师们搞这出,那脸面不就被打得啪啪响,以后还怎么教书育人。

虽然一码事归一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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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房里安生了,陈子轻还在等占尧生那边的进展。

首城有几个东山路,占尧生动用了很多人逐一搜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一支势力在一个赌|博的地方逮到了个嫌疑人,是抢劫犯团伙里的其中一个。

起先那个抢劫犯很不配合。

直到他被夹掉十根手指甲,拔掉所有的牙齿。

据抢劫犯透露,那晚他们闯进去发现了很多钱财,得知房客是个有钱人,这才翻箱倒柜的把人找出来带走,绑|架她干一票大的。

路上她要逃跑,有个弟兄失手杀人,他们只能分尸灭迹。

老家传说,只要不把头跟身体的其他部位埋在同一片地方,死人的怨灵就找不到他们。

占尧生把抢劫犯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叫他带路。

找到占雨那颗头的时候,被占尧生的人叫来的陈子轻跟梁津川也在现场。

占尧生相比招魂那次要平稳许多,他问陈子轻:“我妹妹有没有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