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骤然清醒,他瞪大眼睛:“帮,帮,帮不了,嫂子帮不了你。”
磕巴了句,头一转,撒腿就跑。
仿佛背后有劣狗在撵。
梁津川冷冷注视这一幕,哪来的狗,只有一个残废。
他眼眶泛起情绪激动的红,能穿件肚兜坐在他哥腿上扭成肉虫,能勾三搭四|诱||人来他家里,能直直地望着他的青||嫩|丑陋。
却又跟他露出纯情慌张的样子。
他徒然低哼,大腿肌肉抽搐着,腹部一阵阵地发抖。
闯进来的人走时没顾得上关门,冷风肆无忌惮,桌上书本被吹得哗啦作响,却不能让少年高高昂起的头颅冻得蜷缩。
那人离开途中不够细心,脚忘了避开地上的半个柿子,直接踩过去了。
柿子被他踩得更加稀烂,一部分黏在脚底带出去,一部分瘫在土面上,柿子的汁液正在往土里渗。
就像逐渐透进棉布料的少年稠白。
梁津川的额角青筋不停地抽动着,该厌恶的,该羞耻的,该遮掩的,可一想到会被看见就恶意地展露。
于是,终于被看见,被看着,果然更起劲,更兴奋,程度远超所料,恨不得跳出死命的狠掐和掌箍,去那个人手上,去他全身上下每个温暖的地方。
控制不住,不由自主,龌龊,罪恶,肮脏,堕落,低贱,荒唐又无药可救。
梁津川嘲弄几瞬,随意地拿几张草纸擦拭擦拭,力道大得似是在自残,他丢掉脏了的草纸,闭眼喘息。
“嘭——”
风把屋门砸上了,冷气吹进他微湿的脖颈里,他慢慢平复体温与心跳,慢慢抽离出自我厌恶的疯魔生理状态。
然后,
又莫名地跳动了一下,站起来了。
梁津川神情麻木动作粗暴,皮下血脉偾张,他抿紧唇,痛苦又憎恶地盯着浮现在脑海的人脸,低不可闻地吐出一个意味难明的字节。
操……
.
今晚没月亮,小院的几个果树光||溜||溜地在黑暗中随风摇摆,南边屋里,陈子轻开箱拿珍宝。
自从进入冬天以后,陈子轻创业的频率大幅度下降。
冷啊。
就像是蛇冬眠。
春天才是万物交||配,啊,不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而夏天热情似火衣料单薄穿脱方便,秋天多伤感,冬天就是一根冰棍。
要不是刚才视觉受到可怕的暴击,满屏都是粉色,陈子轻哪里会……
陈子轻踢掉棉鞋,上身不动,他脱掉外面的厚棉裤,想了想又把毛线裤也扒了,穿着秋裤哆哆嗦嗦地爬进被窝里。
吭哧吭哧地忙活了一通,脑门出汗了,脚还是冷的。
这副身体大概是寒性体质,冬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小腿底下冷邦硬,跟死人脚似的,根本捂不热。
陈子轻把毛线裤塞进被子里,摸索着套进去一条腿,
再套进去一条腿,他抬了抬湿乎乎的屁股,手拽住裤头向上一拉。
“好冷好冷好冷。()”
陈子轻牙齿打颤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冬天真的不适合做。
或者说,不适合一个人做,两个人睡觉就很暖和。
陈子轻两眼一闭:哎……?()”
梁津川要是只有六岁,陈子轻可以厚着脸皮想些法子和他挤一张床,把他当小火炉抱着睡。
可梁津川过完年就十七岁了。
小孩子个屁啊,哪有那样的小孩子。
那么大的个头,肆意随性,嚣张跋扈又凶戾,大剌剌地对着他这个嫂子,没有一丝尊重顾忌回避可言。
都敢冲他吐水。
陈子轻眼看自己又要生出空荡的痒意,他经验丰富地一把掀开被子,很快就被冻得什么都僵了。
“我让你不老实,我让你发骚,冻死你。”
陈子轻嘀嘀咕咕,他硬着头皮爬出被窝,飞快地穿上棉裤下床,呼吸紊乱地发誓:“年前都不做了,绝对不做了,气温不回暖就不做。”
“谁再让我想做,谁就是我的仇人。”
陈子轻一边吐槽,一边去桌前,桌上有个被他拿来当笔筒的盐水瓶。他倒出盐水瓶里的半根铅笔和一支圆珠笔芯,拎起水瓶对着瓶口倒开水。
眼看水位渐渐上升,他心下嘀咕,不会爆炸吧?
【你每年冬天都会这样捂脚】
陈子轻松口气,妥了。他给盐水瓶倒满水,在抽屉找到随便丢进去没有扔的瓶塞,掰着塞子边沿裹住热气腾腾的瓶口,摁紧。
盐水瓶里的烫热钻进他手心,一两秒间就能在他四肢百骸流窜,他浑身皮肉毛孔全部放松地张开。
整个人不缩着了。
陈子轻感觉自己的身高都长了至少两厘米。他把盐水瓶放进毛衣里面,再将毛衣下摆扎进裤腰,以防瓶子掉出来。
家里好像不止一个盐水瓶,还有剩的,陈子轻去杂物间找出来个脏的,洗干净,装了开水送去小屋。
这次他肯定会敲门。
不敢直接进去了,青春期体力充沛躁动旺盛,偶尔冲个浪很正常,没什么的。
如果不是他撞见直播现场的话。
“津川,我进来了啊。”陈子轻提醒地喊了一声,等了会才推门进去。
屋里空气浑浊腥中泛苦,地上这一团那一团的草纸,陈子轻乍一看有十几个团子。
这不像是一次清理的量。
陈子轻没有多打量,他走到床边,臂弯一松,被他夹着的盐水瓶掉在了棉被上面。
“盐水瓶可暖和了,我放了个在怀里一下就不冷了,这个是给你捂脚的。”陈子轻眼下垂,不太想看男孩是什么坐姿,褂子裤子脏不脏,“你快睡吧,明早要去集市呢。”
梁津川盯着他隆起的肚子,冷淡的唇开启,无声也无息地吐出三个字:“小妈妈。”
陈子轻感应到梁津川说了什么,他迷
() 茫地抬头:“你说什么?”
梁津川猝然剥掉魔障状态,他剥得快又狠,周身血淋淋地冒着腥热的气息:“麻烦嫂子把地上的草纸扫一下,还有你弄掉的柿子。”
陈子轻“啊”了声:“现在吗?”
他好不容易摆脱身体上的困扰,这会扫脏兮兮的纸团子,对他可不是好事。
所以陈子轻试图拒绝:“明天可不可以啊,我都困了。”
梁津川没说可不可以,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用双臂撑着身子朝床边挪动,缓慢吃力十分艰难的模样,令人动容不忍。
陈子轻:“……”
“你坐着别下来,我现在就扫!”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他去屋檐下拿了笤把进来,利落地打扫。
陈子轻做出弯腰扫地的动作时,肚子隆起的弧度下坠。
梁津川冷漠地想,这人要是个女的,他哥会S大他的肚子,让他怀上吧。
那他现在的肚子会是多大?
他们一月初结婚,他哥是四月13号死的。假设这个人三四月怀上,现在肚子会大成球,差不多快生了。
生下来了,叫他叔叔。
男的生不了孩子,他哥没有后代,他不会是叔叔,在他眼前隆着肚子扫地的人,不会哺育。
梁津川某根隐晦的神经末梢倏地一颤。
那他为什么想把人按在地上,掏出肚子里的盐水瓶,取而代之。
将自己深埋进去。
梁津川的眉眼覆上阴鸷,掌心一片温热,他什么时候有的抠手的毛病,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疯了的征兆,又是什么时候……
“津川,你抠手干什么啊!”陈子轻拿着笤把跑到床边,发现他指缝里渗出一点红。
梁津川偏过头,森冷的面孔朝向窗户:“谁知道。”
陈子轻愣愣望着他捏成拳头的手,欲言又止:“抠破了多疼啊。”
“以后还是别抠了吧。”小声囔了句,继续打扫去了。
梁津川摊开手掌看掌中血迹斑斑,疼吗。
疼点好,犯贱。
.
第一天既是小年也是赶大集的日子。
冬天不像夏天,六点左右天还是黑的,村里不能再等,陆陆续续地嘈杂了起来。
陈子轻睡眼惺忪地打开院门,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他打了个抖,日常任务一有说恶劣天气不用挑水。
天这么冷,算不算恶劣?
范围没有标出来,他确定不了啊。
【恶劣天气通常是指,泥石流,山洪,地震,大雨,暴雪等】
陈子轻抹把脸,行了,知道了,不算恶劣。
有两个人打着手电筒从门前经过,他看清来人,惊讶地问道:“四叔四婶,你们这就去集市啦?”
一束光向他脸上扫来,他条件反射地闭眼躲开,干嘛照他的脸啊。
光从他脸上移开,他听见四叔说:“早去早回。”
四叔没穿
千篇一律的臃肿的棉袄,他穿的是不知哪年买的旧皮夹克,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耍着帅,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牵着四婶。
而四婶背着一个大大的篓子,小鸟依人地挨着四叔,画面显得恩爱温馨。
陈子轻的视线追了他们一段,他不能抹黑去挑水,摔到腿就完了。
要么带上手电去塘边,要么等天微微亮起来。
陈子轻选了前者,他提着心去挑水,双手要扶扁担跟钩绳,手电没手拿就用嘴叼着,一来一回嘴都合不拢了。
梁津川出来看到他叼着手电进院门,津液淌在下巴上弄得水淋淋的。
嘴小,很能吞。
梁津川转着轮椅越过他,往外走。
陈子轻赶快把水挑去厨房,他揉揉僵掉的嘴,拎袖子擦湿冷的下巴,冲外头大喊:“津川,我们现在不出发,等我会!()”
.
早前四婶给的那包红糖没坏,陈子轻偶尔会拿来做馒头。最后一点红糖让他昨晚用掉了,他热好红糖饼带在路上吃。
从下庙村去赶集只有一条路。
陈子轻上次经过是他登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那之后他一次没走过,也没去过集市,更没带梁津川去。
所以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赶集。
从前原主带的不算。
梁津川坐在轮椅上,身后人小心地推着他,嘴里咕哝着幸好路面没结冰,不然就去不成了?()_[(()”。
不再是拎着轮椅坐在前面嗑瓜子,看他在地上爬。
时间能不能证明一切,他不确定。
他确定的是,时间是个擅长恶心人的喜剧导演,在导一曲庸俗戏剧。
“速度可以吗,你让我快,我就快点,你让我慢,我就慢点。”陈子轻趴在轮椅后面,呼出的白气喷在男孩的耳边。
梁津川没开口。
这个季节山里光秃秃的,铺满绝望的灰色调,不像春天,漫山遍野都是生机勃勃的映山红。
……
陈子轻在路上找到大队伍,和他们一道去集市。
所谓集市是在一个村里,那村子和别的村子不同的是,路很宽,也四通八达。
集市上十分热闹喜庆,大的小的摊位摆在路两旁,挑年货的,摆摊的,买卖一条龙。
陈子轻碎碎念着走到轮椅前面:“春联要用的红纸买了,笔墨纸砚买了,还缺什么呢,对了,还要毛毡,垫在纸下面的,不然会把桌子弄脏,不过弄脏了擦掉也行,那你说毛毡到底要不要买啊,要不我们回那个店问问价,顺便再买些白纸给你平时写毛笔字用……”
梁津川扯动唇角,他从没写过春联,这人竟然给他买文房四宝。
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以为是。
陈子轻光顾着查缺补漏,没注意到有一伙人往这边挤撞,他被撞得向后退。
下一刻就要坐到梁津川的腿上。
一只手从他背后撑住了他,同时也阻止了那件事发生。
() 他反应迟钝,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梁津川冷厉的嗓音穿过喧闹刺入他耳膜:“你瞎了吗,别人过来,你不知道躲?”
陈子轻无力反驳。
梁津川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哪来的脸带我这个残废来赶集。”
陈子轻脱口而出:“我以前不都……”
完了,完了完了,我没事吧,我提“自己”造过的孽干什么?
梁津川慢声:“以前?”
他呵笑:“你要学以前是吗,嫂子。”
陈子轻推他去找人少的地方说话,找了又找,停在一家屋后小竹林边,麻利儿地蹲下来,仰着脸道歉:“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嫂子知道错了。”
梁津川眼底的讽刺一滞。
比起眼前这个人,他更愿意面对曾经的畜牲。起码他不会感受到什么叫情绪脱离控制。
陈子轻表达了歉意,迟迟都没得到回应,他有点急躁,脑子乱哄哄的,嘴一撇,沮丧地说:“我好笨哦,我连路都走不好,害得哥哥操心了。”
梁津川身子僵硬。
陈子轻眼前一黑,救命,不但茶了夹了,称呼还错了。
怎么办?
陈子轻在寒风中濒临石化。
梁津川微微前倾上半身:“你在跟谁说话?”
陈子轻弱弱地说:“跟你。”
梁津川慢条斯理:“你叫我什么?”
陈子轻眼神飘忽地回答:“对不起,我刚刚脑子……”
“我问你,”梁津川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相关的波动,“你叫我什么?”
陈子轻很小声:“哥哥。”
梁津川冷笑:“嫂子,我现在,此时,这一刻还是未成年,别对我用你撩拨人的那一套。”
陈子轻谨慎地替自己澄清:“我没有。”
梁津川眼含阴沉沉的讥意。
陈子轻把手里的布袋子往地上一丢,他一屁股坐上去:“我真没有。”
梁津川面无表情。
陈子轻严肃地说:“真的,我可以发毒誓,我要是……”
“闭嘴。”
梁津川快结束变声期的嗓音比平时更哑,他猛扣轮椅扶手:“我叫你闭嘴。”
陈子轻茫然:“我没说话了啊。”
梁津川扣着轮椅扶手的十指轻抖几下,松开,他若无其事地阖起眼眸不再言语,一张脸冷得吓人。
.
陈子轻后面没有再大意,他带了个双腿残疾的人出来,是要比别人更小心点的。
买瓜子的时候,陈子轻在西瓜子,南瓜子,葵花籽之间拿不定主意。一波接一波买瓜子的人走了,他才说:“一样来一斤。”
摊贩说:“一斤能干啥,塞牙缝都不够。”
陈子轻露出糯米似的牙齿:“我的牙缝没有那么宽。”
摊贩:“……”
陈子轻把大袋小袋挂在轮
椅推手上面,他去买了一点印着“新年快乐”字体的小红包,想着可能走亲戚要给小孩压岁钱。至于年货,别人普遍买什么,他就买什么。
瓜子,花生糖之类,品种比较多,量比较少。他还买了几袋辣条,口水都不争气的流出来了。
忽然察觉一双眼睛看过来,陈子轻瞟了眼。
是个少年,瘦瘦的,黑黑的。他和几个同伴在一起,手上拿着个木头制作的果盘。
他看的是轮椅上的梁津川。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那男孩就是梁津川以前救过的人。
果不其然,少年撇开同伴们过来,自来熟地向梁津川打招呼,他说他那时候太小了,太害怕了,只知道听爹妈的话,爹妈叫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是很感激的。
还说他这几年想去下庙村,可爹妈不准,他就没有去。
少年边说,边直勾勾地望着梁津川。
半年下来,梁津川的眉眼之间已经没有了灰败的死气,他衣着整洁,气色健康,黑发长到肩头,脸白眼深邃。
残疾那年梁津川十岁出头,如今他就要成年了,他的五官越发俊俏好看,在人群里属于一眼就能看见的出挑程度。
他的长相气质会让人忽略他坐的轮椅,直到走近发现他两条空荡荡的小腿,心头落下强烈的惋惜。
而后想尽方法和他接触,最终只想远离,不敢再有一点亲近的心思。
少年刚试图接触,还没了解他优秀皮囊下的真正脾性,阴郁乖张,又暴戾的脾性。
“你怎么不说话?”少年说得嘴巴干了,他伸手去拉梁津川的棉衣。
梁津川按着轮椅向后一滑。他厌恶别人的靠近和触碰,这点不曾变动过半分。
“还不走?”梁津川扫向身旁的人,他的热闹他的笑话很好看吗。
陈子轻凑到他耳边:“我以为你们要聊天。”
“聊什么。”梁津川冷若冰霜,“不相干的人。”
“好吧好吧。”陈子轻把梁津川脑后的毛线帽拉了拉,“我们去买鞭炮。”
他推着梁津川离开。
那少年追了上来,同伴不解地叫住少年。
陈子轻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告诉轮椅上的小叔子:“你长得太帅了,把人迷住了,他想赎罪。”
梁津川哧笑:“赎罪的人有你一个,就够我厌烦的。”
陈子轻立马就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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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婶在一个摊位前挑鞭炮,她的头跟脸包着块格子围巾,手拎着一串鞭炮,唾沫星子横飞地讨价还价。
西西特 作品
161. 寡夫门前是非多 疼点好,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