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两条船都放出去了，跟一条个话，另外一条就跟不了，要是一直跟着我捕捞的话，那两条船哪一条都跟不了。”
“你反正都是包租公了，也不用跟出海，还不如直接就在码头等着那两条船，啥时候靠岸，你就啥时候收获，还能跟着陈家年一起送货到厂里，见见世面。”
阿光摸摸了下巴，举一反三，“那要等我摸清了厂里的地址跟情况，我是不是也能当中介挣中介的钱啊，反正我又不参与打捞！”
叶耀东猛一拍他大腿，“好主意啊！等你悄摸摸的跟在他身后，摸清了中介的活，找两家海蜇，自己当中介，这不是挣的更轻松？”
“就是有些不道德啊，感觉抢了人家生意一样。”
“谁让你现在就抢人家生意了？你可以今年跟着后面多看一看，趁着渔船刚卖完一波，中间有的空闲时间，在镇上哪里多逛逛，厂子多找找？”
“不可能就只有一家垄断吧？一般这种加工厂都是聚集的，或者都挨着不远。”
“然后明年整个村子的货还不都给你收？咱也不用叫他了，今年还可以先让他挣。看他今年自己都另外带了两条船出来，明年指不定带更多的，到时候人家也不愁没钱挣。”
阿光摸了摸疼痛的大腿，嘶嘶了两声，正想骂他的，却被他说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又认真思考了一下，也觉得可行。
“那我下午琢磨琢磨，要是不跟出海的话，就在岸边收货，那确实大把的时间闲着。跟着去瞧一瞧，能做就做，做不了就算了，毕竟咱们外地的，没有熟人，指不定厂子不买账。”
“嗯，可以先看一下，最好是找能现结的，这样就不怕拿不到钱了，一手交钱一手卖货，你也顶多中间牵个线，不需要担风险。”
“这样当然最好了，那就看一下先。”
突然阿光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猛地一拍叶耀东大腿，大声的叫嚷了一下。
“哎哟，你这主意可太行了，要是我能找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结的厂子，那我起码可以先收自家的，赚自己家中介的钱，省得给别人挣去了。”
叶耀东疼的龇牙咧嘴的来回摸着自己大腿，他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是在报复他。
疼死老子了，估计使上了十二分劲。
“东子你可真聪明！”
说着阿光又抬起的手又想拍他大腿。
还好叶耀东机灵的赶紧抬起屁股下的凳子，往边上挪了一下。
“咦？你躲什么？”
叶耀东狠狠瞪他，“给你出了赚钱的主意，你不感谢我，还打我！”
“这怎么就打你了？这不是话赶话，激动的吗？”
“死一边去。”
阿光不进反退，嬉皮笑脸的也抬着屁股下的小凳子，往他边上继续靠近。
“你说，我那主意行吗？要是能找着，就先给自己家的船当中介，这也无可厚非吧，而且人家还现结，这更讨喜，更受欢迎。”
“行，这怎么不行，你能找到现结的厂子，这也是你自己的门路跟本事，你只是做自己家生意，又没拉他的，更何况也没谁规定必须得给他收，只是咱们也得道德一点，不能直接让人家空跑。”
“话说，去年他当中介有抽了多少钱吗？”
“那可不少，他抽5个点呢，我们三条船去年加起来也有卖了一万五六，他直接就血赚七八百，而且还是无本买卖，也就出点电话费而已，算得上是一本万利了。”
“草！这么多！”阿光瞪圆了眼睛，“三条船就挣了这么多，才一个多月啊，那今年还十七条船，那不得发了？”
叶耀东一开始提醒阿光做中介也没有去想着他能挣多少钱，但是这会给他这么一算，也确实很吓人。
三条船赚七八百，十七条船不得赚四五千？而且这还只有一个月出头。
今年要是顺利的话，能捕两个月，那不得赚九千一万？
草，血赚啊！
一条船都挣不了这么多，而且他还不怎么要扣除成本，卖多少都是净赚5个点，而他们渔船成本还很高，卖到手的钱还要扣掉大量成本，才是净赚。
这么想想，赚的也太狠了！
而且还有丰收号也还没过来，要是货都给陈家年收去，血赚一万是真滴一点问题都没有！
叶耀东也眼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俩人这么算了一下也都震惊了。
“不行，老子怎么也得找条门路出来，这么多钱可不能光让他赚去了，咱村子里大半人可是你带出来的，跟他有啥关系啊？”
阿光瞬间不平衡了。
“大家也都非亲非故的，去年又给他挣了那么多了，凭啥今年还得白送一万给他啊，有钱不得先给自己人赚啊？”
“你不好把人带上又半途跑路，我完全没问题啊，还有村里人也没问题啊。大家跟他又没有交情，非亲非故，肯定是谁钱给的痛快，货当然就给谁收。”
“而且，他自己不也带了两条船出来？怎么也不会少挣，跑空了。”
叶耀东觉得阿光说的很对。
他也不觉得自己给阿光出主意就背刺了对方，人有亲疏远近，有钱当然优先给自己人赚了，更何况去年也是双赢的局面，并不是就单方面一个人受益了。
“嗯，那你等会儿上了岸后就看一下，去年镇上的码头也是每个时间点都有捕海蜇的船回来，都有拖拉机拉货。”
“你要是有看到，就大胆上去找两家攀谈一下，咱们也不要通过陈家年，反正当中介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你能联系得到厂子收货就行。”
“不成，反正也不会吃亏，成了就赚了。没有踩着他上位，他即使郁闷损失的钱，也不能说啥，毕竟你们今天刚跟出来的，也没靠过他什么。”
阿光点点头，“好兄弟，这个要是成了，我就给你包个大红包。”
“得了吧，先别说大话，谁知道行不行？等成了再说吧。”
“等靠岸后我就去试试。”
“加油！”叶耀东手握成拳，为他打气。
阿光满脸的斗志，眼睛冒着精光，心里也隐隐期待起来，仿佛找到了跟出来的意义所在，等会就看他的本事了。
“咱爹怎么开的这么慢？我们都说了老半天的话了，竟然都还没靠岸。”
“哪有那么快的，又不是长得翅膀，可以直接飞过去。”
叶耀东用膝盖碰一碰他的，“坐过去一点，挨我那么近干嘛，莫挨老子。”
“亲热一下。”
“滚。”
阿光看着角落躺着人，抬了抬下巴，往那边示意了一下，“嘿，这人怎么还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都一整天了，也没有醒过来，有没有试过还有气吗？”
“有气呢，今早还喂了米汤，估计是身体机能太差了，所以在深度睡眠自我修复。”
“什么什么技能，讲的什么？”
“意思就是还活着，等着人醒回来就好了，不然你去嘴对嘴，人工呼吸一下，吹一口仙气，指不定就醒了。”
“马尿要不要？还仙气？”
“那估计是被滋醒的！”
“啊，动了动了……”阿光惊讶的拍了拍叶耀东，“醒了，你看他手指头。”
叶耀东立马起身过去，凑近了看，“哎？还真的说中了，说醒就醒了，睁眼了。”
其他船工听着他们说人醒了，也跟着围过去去瞧了一下。
甲板上躺着的人，刚一睁眼就看到头顶上面围了一圈的脑袋，吓得立即又闭上眼睛。
“怎么又闭眼了？”
“这是又睡了吗？”
叶耀东蹲着，拍了拍他肩膀，“喂，同志，醒了没有？醒了就睁开眼睛，该坐起来了，别老躺着。”
衬衫中年男子又睁开了眼睛，他声音沙哑的问：“我这是得救了？”
叶耀东听着他说话惊讶了一下，这普通话真踏马标准，字正腔圆，跟他们蹩脚的话天壤之别。
“对，你命大，正好碰到我们开船经过，看到了就把你捞起来。”
叶耀东也转换了一下方言，用普通话跟人家说，顺便帮忙扶着把人扶正了，给他靠在船舷上。
本来也是为了分割海蜇，所以才将他挪到最角落的边缘去，这会儿倒是方便了他有地方可以靠一下。
“多谢啊，没有你们把我捞起来，估计我已经见阎王了。”
“确实是，刚把你捞起来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你是死人，呼吸都很弱，但是摸一摸脖子，大动脉还能跳。”
他听了也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笑着说：“一般也不会去摸脖子，只会试一下有没有呼吸，我还真是命大。”
“嗯，刚睡醒，歇会儿吧，别说太多话了，还是继续躺着吧。饿不饿？不过现在没稀饭吃了，已经过了饭点了，可以先喝点热水，也不知道你在海上飘了多久，现在刚睡醒，好像也不能吃太多东西。”
“喝点热水就行。”
“那我去倒吧。”阿光转头去帮忙倒水。
“我叫曾为民，小同志怎么称呼？听你口音好像是闽南话话的吧？”
“我叫叶耀东，是讲闽南话的，普通话确实有点蹩脚，没有同志讲的那么好，听同志讲话就知道你是文化人，而且也不是本地的。”
“嗯，不是本地的，我是北方人。”
“北方啊，那可够远的，你是做生意来到这边的吧？意外落水？”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年头到处跑着做生意的人也很多，不足为奇，船上的大伙儿也只是好奇了一下，听了一会儿也就没有再围着了。
叶耀东给他解释一下，他们现在要去哪里，所处的位置，船上的这些都是分割好的海蜇，把渔船当前的状况跟他讲了一下。
“你要是急着回去或者报平安的话，等会我们靠岸后，你就可以下船了。”
“我现在刚醒，还走不动，也不急，方便让我在船上养两天身体吗？等我好了之后，会好好感谢你的。”
“那没事，那你就在船上先养着吧，我是怕你家里人着急。”
他点了点头，“我给你一串号码，你等会下船后，方便帮我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吗？”
“好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多谢叶耀东同志，我这是出门遇到贵人了，命不该绝，真是太谢谢你了。”
“哎，举手之劳吧，出门在外讨生活的，都不容易，你躺下来吧，等会儿就靠岸了，我去拿笔记一下号码。”
“好好，谢谢！”
叶耀东拿着笔，等着他报号码，却惊讶的发现，开头竟然是京城的区号！！！
我的祖宗！！
他差点跪了，竟然是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