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温稚百感交集,丢脸、兴奋、激动、愤恨等几种感情纠缠在一起,让他一会儿低头扶额,一会儿蒙上被子不敢见人。
现在,他的大脑断片得厉害,一小时前的事情,也逐渐清晰。
桑祁!
如果说他目前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绝对想把桑祁大卸八块。
桑祁居然趁着他失忆时,胡编乱造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毁坏他的名声,这种人渣就应该扔去海里喂鱼!
温稚越想越气,同时也庆幸这件事的刺激让他恢复记忆,不然现在还被狗东西的瞎话骗得团团转。
脑袋的疼痛持续增加,温稚继续回忆这段时间的细节,心跳越来越急。
司明沉,他该怎么面对?
拽着棉被,他躲在里面慌得不行,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段时间的记忆是真实发生的。
司明沉对他的爱意,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他甚至化身卑微小舔狗,觉得司明沉能喜欢他一点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
看起来,司明沉对他情根深种。
想到这件事,温稚又开始怒骂桑祁那个坏到骨子里的人渣。
他没想到这几年,司明沉竟然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桑祁?
温稚气得双颊通红,恨不得现在就去踹桑祁几脚,以解心头之恨。
让他更生气的是温祁山的态度。
温祁山怎么跟桑祁一起同流合污了?
太让人失望了。
温稚枕在枕头上,翘着二郎腿,琢磨着桑祁瞒他这些事的时间线。
他觉得这两人一定还合伙干过什么勾当,一直瞒着他和司明沉。
每每想起司明沉,温稚的耳廓都不由自主地泛着热意。
大宝贝司司?
这个称呼好肉麻啊。
他可不会这么叫司明沉。
私底下叫也就算了。
当着全国人民的面上综艺还这么叫,也太没面子了。
他又不是花季懵懂纯情小男生。
司明沉也真受得了。
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司明沉就吃这套。
温稚掏出手机,迅速跟明焱棠他们报喜,顺便一起骂桑祁这个小瘪三。
正当他炸着毛儿模拟怎么跟桑祁算总账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小温,感觉怎么样?”宋承宇与姜星南带着节目组的导演走进来。
温稚现在还没捋清楚失忆这段时间的关系网,面对有些陌生的姜星南与宋承宇,油然而生出一种不真实感,仿佛大脑中的回忆只是被植入的一段记录,暂时无法适应新的社交。
“感觉…还不错。”温稚安安静静的模样引起大家的担忧,以为他还不舒服。
宋承宇瞧着温稚呆呆的样子,声音温和:“头还疼吗?刚才把你送来时,你醒了一会儿,一直嚷嚷头疼。”
看着自己年轻时的爱豆,温稚僵硬地摇头:“不疼了。”
宋承宇:“那就好。”
导演得知温稚晕倒也吓了一跳,刚刚联系上经纪人,还没联系家属。
“小温,你家属是谁?需要我帮你联系,让他知晓吗?”
温稚喃喃道:“家属…”
忽然,他鲤鱼打挺,坐得笔直:“不用,我没事,小伤而已,不用惊动我的老父亲。”
宋承宇朝他笑了笑:“那需不需要联系——”
最后两个字,他没说。这里有一些不知道温稚和司明沉关系的人,不太方便。
温稚知道他要说谁,连忙拒绝:“也不用,我已经27岁了,自己可以。”
姜星南打量着温稚的一举一动,觉得他自从晕倒后醒来便有些不太对劲。
“小温,医生说你不需要再住院了,如果你身体还是不舒服,可以和医生申请,但这里是小医院,医疗条件差些。”
温稚:“谢谢,我没事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急匆匆的脚步,温稚像是和司明沉有心电感应一般,紧张地看向门外。
果然,司明沉身旁跟着晴晚,两人一起快步冲进来。
温稚大脑瞬间空白,立刻脱掉自己丑丑的五指袜,钻进被窝假装睡觉。
心脏“嘭”“嘭”跳动。
只有他一人听得见。
对于司明沉的突然出现,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只要一想起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便羞得厉害,吐槽自己都二十七了,还跟刚谈恋爱的无知少男似的,看见对象就脸红。
被窝里,他偷偷打量自己身上这套丑绝人寰的衣服,后悔没有早点换。
温稚刚才的动静,司明沉全然不知。
走到床边,他的身上还带着初春的寒气,语气急切:“知知醒了吗?”
宋承宇点头:“嗯,醒了。”
导演虽然很想问司明沉为什么来了,但还是控制住八卦的欲望:“司总,小温没事了,您别担心。”
司明沉点了下头,左手拿起棉被,但没完全掀起:“怎么用被子蒙着头,这样多闷。”
导演一愣,解释也不是,不解释倒显得他们没有关心剧组的同事。
宋承宇此刻解围:“既然司总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小温刚才醒了一会儿,状态还不错,您别担心。”
司明沉看向宋承宇:“麻烦你送温稚来医院,谢谢。”
宋承宇:“司总客气。”
说完,屋里的七八个人一起离开。刚走到走廊,导演立刻八卦道:“宋老师,司总跟温稚在谈恋爱吗?”
宋承宇:“可能吧。”
导演:“怪不得慈善晚宴闹得轰轰烈烈,小温这么单纯,司总应该是真的喜欢他。”
姜星南自言自语:“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不过也请您对这件事保密。”
导演:“当然,我不是八卦的人。”
宋承宇回味着刚才那句话,视线落在姜星南没有感情的眼神上,稍显落寞。
病房里,司明沉发现地上扔着一双五指袜,起身将它捡起,套在温稚脚上。
温稚感受着司明沉温暖的掌心,心中不免异样,他的脚也不知道臭不臭,司明沉怎么敢碰。
片刻,他的被角被掀开。
他紧忙闭眼。
司明沉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温稚不得不装睡,避免和司明沉对视的尴尬。
“医生,我的爱人情况怎么样?”司明沉听起来语气十分沉重。
医生回:“没大碍,可以出院了。”
司明沉不太相信这里的医疗条件,跟晴晚商量:“能不能和剧组请几天假,我想带知知回去治疗。”
晴晚有些畏难:“我问问。”
司明沉:“再帮我问问宋承宇,知知为什么会晕倒。他体质没有这么差。”
温稚眯着眼,听见“知知”这个称呼尴尬得脚趾抠地。虽然这确实是他的小名,但名字的来历非常中二。当年在他很小的时候,总是幻想自己是城堡中的小王子,需要喝玫瑰露水的尊贵小宝贝。
于是,他黏着林倾稚,想要一个好听的小名。
这才有了知知这个称呼。
要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竟然要求司明沉这样喊他?
就不怕想起那段非主流时期吗?
司明沉察觉到温稚的异动,凑到他耳畔:“醒了吗?”
那股熟悉的薄荷味在身边环绕。
温稚脑子里全是两人在深夜没羞没臊的那些事。
抖动不安的睫毛彻底出卖了温稚,他只能睁开眼睛,躲避着司明沉的眼神:“醒了。”
司明沉声音温柔:“头疼不疼。”
温稚:“不疼。”
司明沉手掌落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着:“收到晴晚的消息时,我吓了一跳。”
耳边的触感酥酥麻麻。
温稚扭头,脸颊正巧埋在司明沉的手掌上。
如果说过去那段时间的记忆始终令他产生一种不真实感,那么现在这样真切的接触,让他真正开始感知着两人的感情。
他宛如受惊的小鹿,猛地弹起来,摸着自己的侧脸:“我不用请假,我的身体没事了。”
司明沉:“你听到了?”
温稚垂着眼睛:“嗯。”
温稚细微的变化还是引起了司明沉的注意。按照往常,对方早就黏着他撒娇喊疼,可现在却非常平静,甚至在对方的眼神中,司明沉读出了几分躲闪。
“知知,是不是受惊了?”
司明沉牵起他的手,想将他拥入怀,可温稚却直愣愣地一动不动。
“抱抱。”
司明沉盯着温稚的眼睛,温声说道。
结婚四年,温稚从未见过这样的司明沉。他挺直的脊背僵了僵,随后慢慢歪着,极其不自然地靠在司明沉胸前。
熟悉的触感和温度让温稚心里很乱,耳尖渐渐变红。
因为他感受到了司明沉结实的胸肌。
温稚眼眶泛着湿,心里的小鹿哒哒哒乱跑,脸不知不觉变成粉红色。
司明沉低头看他:“知知,你是不是发烧了?”
温稚垂着湿润的睫毛,轻轻摇头:“没,有点热。”说完这句话,他把脑袋枕在司明沉的肩上,吐槽自己不争气,这么容易沉沦在司明沉的美色中。
司明沉:“那就好。”
夜在慢慢变黑,司明沉问:“我们去酒店住,还是住在这里?”
“我们?”温稚一怔,眼神慌乱:“你回江京市吧,我在这里将就一晚就可以。”
司明沉目光渐渐变暗,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知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总感觉你醒来后,不那么黏我了。”
温稚支支吾吾解释:“我没生你气,你这么好我为什么生气…”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只是,一时半刻有些害羞。
无法接受上一秒已经笃定和司明沉离婚,下一秒两人甜甜蜜蜜一世一双人,清冷男神秒变温柔二十四孝好老公。
更何况,两人中间还横着一份离婚协议。
这些都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