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的手心很软,比司明沉小许多。
司明沉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淡淡抬眼:“喜欢就好。”
因为温稚的出院病历中强调,必须早睡早醒睡眠规律,所以为遵循医嘱,司明沉提醒温稚赶快睡觉。
司明沉的工作还未处理完成,温稚只能依依不舍地送他进书房。
躺在两人的大床上,一向择席的他几秒入睡,但迷迷糊糊之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梦中他想起来了。
司明沉送给他的大冬瓜没在。
半夜,司明沉处理完工作,悄悄进来替温稚盖上被子,随后走到酒窖开了两瓶红酒。
温稚突然这么黏自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高中时,他跟温稚告白前,温稚虽然也喜欢追着他,但没有现在这么直白。
他打算明天约谈温稚的主治医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窖的温度有些冷,司明沉盖上毛毯,平静的眸子望着外面的月色。
后天,他即将前往北美洲。
让温稚独自留在这里养伤,是目前最好的安排。或许一两个月,温稚就能慢慢恢复记忆,这样也不会让两人尴尬。
不然让他天天面对着这样的温稚,对他太残忍。
翌日,司明沉安排阿姨做好早餐,前往医院。
办公室里,医生将温稚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司明沉进行详细地交待后,司明沉只提出一个问题:“关于他的记忆出现错乱这件事,具体表现除了记不清某些事件,有没有可能将他的情绪情感转移到错的人身上?我查了查,他的杏仁核和海马组织受到严重损伤,而这两个组织恰好是负责情感记忆。”
医生微微蹙眉:“您的意思是,本身他很讨厌一个人,因为记忆错乱以为自己讨厌的是另一个人?”
司明沉:“嗯。”
医生稍加思考:“有这个概率,但不大。如果是强烈的情感表现,记错人的概率更不大。”
司明沉追问:“那会不会忘记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呢?”
医生点头:“这个会,也很常见。”
司明沉颔首:“谢谢。”
汽车在马路上飞驰,司明沉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直在回忆医生的解答。
或许,他需要找到更权威的医生帮温稚看看,也有助于温稚记忆尽快恢复。
电话响起,来自司明沉的好友陈煜。
“明沉,你明天要去欧洲了,哥们几个聚一聚。”
“马上到。”
高级隐秘的包厢内,陈煜听完司明沉的叙述,叼着烟满脸疑惑。
“也就是说,温稚很可能认错了人,把对桑祁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了?”
司明沉:“医生说概率不大。还有一个可能,他忘记自己喜欢桑祁。”
司明沉和温稚这点事他的好友们都知道,这么多年温稚对司明沉的冷淡大家也看在眼里。
陈煜劝他:“但我觉得,失忆是一时的,你如果想继续跟他好,万一他哪天恢复记忆,再次把你甩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司明沉没有反驳,只是点了一根香烟,夹在手指。
陈煜道:“你们俩都签了离婚协议,还是算了吧。你再喜欢他,人家不喜欢你也是自作多情。世界上好看的男人多的是,你何必在温稚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其他好友都知道司明沉打算离婚的事情,跟着附和。
“你喜欢哪种类型,我给你留意。”
“协议都签了,就算了吧。”
“他恢复记忆,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司明沉将一杯涩口的红酒灌进喉咙:“嗯,我知道了。”
大家说得对,温稚现在是失忆状态,如果他利用这个弱点跟温稚在一起,温稚恢复记忆后可能会讨厌他。
他不想让温稚讨厌自己。
他承认,在听到医生那番话后,他有过别的心思。不管是温稚把这份爱意给错了人,还是忘记了桑祁,他都想试着与温稚重新在一起。
温稚就像美好的毒药,无时无刻不再引诱着他。
但理智赢了。
他这样做不对。
所以明天的行程他应该要走。
今晚,可以去和温稚道个别。
—
已经是晚上十点,温稚浏览着微博等司明沉回家。
经过一天的查阅资料,温稚已经基本理清自己的基本状况。
他,三线小明星,微博粉丝500w,有一半是僵尸粉。
他的经纪人很厉害,但带他这么多年就是带不红他。
他最近没什么工作,前阵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说需要休息一个月。
温稚看了眼时间,琢磨着司明沉怎么还不回家,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这时,庭院内响起汽车声音。
温稚连忙披上浴袍,小跑着从四层旋转楼梯下去。
客厅内,文特助也在,看样子是照顾酒后的司明沉。
看到温稚的一刻,司明沉的眼眸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掩下落寞。
“你去外面等我。”
文特助颔首,快速离开。
温稚见他没有醉意,快步上前:“你喝酒了?”
司明沉:“嗯。”
不知道为什么,温稚总觉得司明沉有话要说。
“我扶你上去。”温稚挽起他的手臂,却发现司明沉一动不动。
他奇怪地看着司明沉,疑问还未出口,司明沉却说道:“温稚,我要出趟差,大概半年。”
“半年?”温稚睫毛眨了眨,攥着司明沉的袖口紧了一些,“怎么去那么久。”
这句话,多了几分委屈和不舍。
司明沉认真道:“北美那边需要我的支持,也是司盛全球化的重要一环。”
温稚扬起脸:“那你多久回来一趟?”
司明沉:“没有意外,那边很忙,暂时不会回来。”
温稚小脾气上来,当即甩开司明沉的袖口,径直坐到沙发上。
“你去那么久,不会想我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我在你身边?”
温稚今天原本还期待着他与司明沉一起度过这真正意义的第一晚,可左等右等,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这个消息。
他的眼神愈发暗淡无光,纤薄的脊背被明亮炙热的灯笼罩着,透着失望。
司明沉看着他,道了句抱歉。
虽然知道温稚恢复记忆后,应该不会责怪他这次的离开。但眼下,温稚的颓丧和难过让他无法忽视,心如刀绞。
司明沉耐心解释:“我的行李不久前就已经收拾好拿到公司,这件事不是最近定下的。”
温稚抽抽鼻子:“那我想你了怎么办?我可以去看你吗?”
司明沉没有正面回答,尽量压着哽咽,背过身去:“我为你安排了新的医生治疗,等你恢复记忆,如果你想我,我就立刻回来。”
此刻温稚抬起脸,已经满是泪痕:“哼,你真麻烦。虽然我不记得这四年的点滴,但你应该对我挺好的。大不了我接一个北美的通告,跟你一起去。”
司明沉强忍着酸涩:“你身体不好,需要在国内静养,不宜出国。”
说完这句话,他生怕后悔,快步转身离开。
温稚望着他的背影,坐在沙发上,哭成泪人,就像失恋了一样难过。
他知道工作重要,但为什么不能带着他去北美呢?
或许是他太幼稚,实际上已经28岁的人,面对这种别离应该以平常心看待吗?
他哭得抽抽地,像个小鹌鹑。
虽然他已经27岁,但他现在心理年龄是17,所以不丢人。
刚到手两天的老攻狠心离开,还不能哭两声吗?
他小跑来到窗边,扒着窗户沿,故意冲着庭院哼唧。
门外的庭院里,温稚的哭声清晰传来,有时断断续续,哽哽咽咽。
文特助开着车门,一直在等司明沉上来。司明沉眸色很深,向前走了一步,又犹豫地停下。
他攥着拳,眼底的不舍、无奈、心痛越来越深。
文特助:“司总,您——”
这句话还没说完,司明沉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暂时不去了,你回去吧。”
屋内,温稚缩成一团,心脏乱跳。
幸亏他及时跑回来,才没被戳穿。
抱着卫生纸,他抽抽得越来越厉害。
门意料之中的被打开,司明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温稚眼前。走到沙发旁,他注意到地上的单只拖鞋,目光望向窗户边。
果然,那里也有一只拖鞋。
温稚依然将脸埋在膝盖上哭。
司明沉无奈地蹲下,拿出手帕:“别哭了,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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