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依附公孙瓒,见其势疲抽身而走,而兵败徐州之后,又依附于袁绍麾下,需知这袁绍可是杀害其视为兄长的公孙瓒的仇人,如此趋利避害之行,有底线可言乎?”
“更不要说此人在荆州所行之事更是令人齿冷,秋收之后火烧新野阻敌,收走了治下百姓越冬之粮不说,还要烧尽百姓的安居之所,敢问陛下,这一县百姓,只得些银钱,如何渡过漫漫寒冬?此行仁德乎?”
“这……”
看着哑口无言的刘协,刘章摆了摆手,道。
“是以陛下若欲中兴汉室,则不该依附于任何人,取高祖之行方为正途,以天子之名聚拢民心,则海内心向汉室之人方可供陛下之驱策。”
“包括念祖?”
“自然。”
刘章点了点头,答过刘协这一问,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了笑继续道。
“不过就算如此,一旦陛下准备倚重世家之力,念祖亦会毫不犹豫的离陛下而去。”
刘协闻言,疑惑的开口问道。
“这……又是为何?”
刘章看着刘协茫然的表情,笑道。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昔年武帝初登大宝之时,曾下求闲诏并亲自进行了策问,曾出题:古今治乱之由,长治久安之道。”
“彼时武帝得到了两条建议并在后来掌握了大权之后推行开来,是为:博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者,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刘协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在典籍之中记载的故事。
然而刘章却继续道。
“诚然,此二者皆为良策,不过在某看来,却是并未指出根本,至少其不但未曾言明这治乱之由,也没能完成所谓的长治久安,其虽可安一世,却绝难铸我大汉万世之基。”
在刘章看来,这两条国策无非就是取才与监察地方,然而却并不能解决大汉的根本问题,不能说差,但也最多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其实根本上来讲,也与汉民族性本善的基础思想有关,然而人性嘛……
不过说到这里,刘协等人已然是正襟危坐,显然是等待着刘章的“高论”了。
刘章见状,也不藏私,直接开口道。
“既然陛下愿听,念祖自然不敢藏私,在某看来,我大汉的根本在于农耕,崔定在《四民月令》中便曾直言,所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而这食从何来?无非土地之中种植收获也,而无论是宗室还是世家,为了自身利益,必然会瞄准土地,但有失察,其必然兼并之,而民失其地,便只能沦为世家聚敛财富的工具,时间久了,便会使得国失其民,赋税锐减,而世家则不断壮大己身,最终在力量上威胁到王室。”
“这便是累世积累下来的威胁,也是如今所谓的治乱之由。”
刘协听着刘章深入浅出的讲解,面色却是一变再变,原来书本上的很多东西……
不过没等刘协细想,刘章便再度开口道。
“陛下莫要去怀疑圣人经典,无论是道是儒,其所言都要站在足够的思想高度去理解,若是肆意曲解,这世上可就没有什么真理了,不提这个了,咱们说点儿实际的。”
说着刘章起身,指了指许都原来皇宫的方向,道。
“想必陛下也对念祖索要皇宫之事有所疑惑吧,对此我便直言了,这便是解决治乱之由的种子!”
说完,刘章在心中对自己轻轻说道。
“至少是解决当前治乱之由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