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在杨老师的指导下,初澄的录课进行得非常顺利。当周,他的讲解视频就在全年组习题课上播放。



    课间休息时,总有成群的女同学特地绕到语文组门前,装作路过,张望两眼这位新来的帅哥老师。



    周瑾来找初澄时,在门外注意到这样的场景,不禁揶揄:“哟呵,初老师还没开始上课就这么受欢迎。”



    初澄这几天已经听了关于自己的太多评价,心情犹如坐过几次山车一样,再难起波澜,便回以玩笑话:“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放心,没个二十年弛不了。”周瑾笑应,拍了拍他的办公桌隔板,“走吧,一起去食堂。”



    中午12点,正值用餐高峰期。



    打饭的学生潮把餐厅挤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早已没有空桌。



    “初老师,周老师,你们坐这儿吧。”不远处几个学生热情地摆手,快速扒拉几口米饭便收拾了餐盘,“我们吃完啦。”



    未等初澄做出回应,几人已经挤着人群出去了。



    “好家伙,我明明早出来混几年,现在吃饭好像还得沾你的光。”周瑾就近打了两份餐,摆到桌上。



    “不是7班的,我都没见过。”初澄笑笑,带着两分初为人师的得意。正闲聊着,忽然用余光注意到喻司亭也在餐厅里,手上掰方便筷子的动作顿了顿。



    喻司亭似乎同样找不到空位。初澄正考虑要不要叫这人过来一起吃,但对方已经端着餐盘绕到另一边去了。



    周瑾注意到初澄的眼神,回头扫了眼:“看什么呢?”



    初澄轻叹:“独来独往、生人莫近的大哥。”



    周瑾不假思索:“喻司亭啊?”



    初澄低头吃一口菜,细嚼慢咽后接道:“恩~看来我刚才的形容词很具有代表性。”



    周瑾说:“全校就只有他们班的学生对着班主任叫大哥。不过说起喻老师,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啊?”



    “看着不好惹。”初澄漫不经心地答,“能忍则忍,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呗。”



    周瑾笑着拧开矿泉水,道:“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职场不允许我有棱角。”初澄的语速慢吞吞,带着点挖苦的意思,惹得周瑾又笑了笑。



    吃完饭,初澄和师兄分道,独自回办公室。路过数学组时,他隔着窗玻璃看见鹿言一个人站在里面,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看样子是又被罚了。



    初澄爱莫能助,没有停下脚步去打扰,回屋继续备新学期的课。



    随着时间流逝日光转淡,夕阳褪去,星辰升起。



    语文组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个个离开。



    “初老师,我先下班了。你走后别忘记关窗锁门。”



    “好,再见。”同事的声音在身畔响起,初澄抬头才恍然发现,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了。



    女老师把一串葡萄放在他的桌角,说:“我爸妈种的,刚才给大家都分过了,看你戴着耳机写得认真,就没打扰你。”



    初澄大方收下,回以礼貌微笑:“太感谢了。”



    “不客气,先走啦。”



    最后的同事离开后,办公室恢复了寂静。初澄沉下心,继续修改教学课件。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桌面上的电子手环发出轻轻的嗡鸣。



    晚上十点四十分。这是初澄为了不熬夜给自己定的闹钟,虽然他从来都没这个点睡过。



    初澄晃了晃僵硬的肩颈,动作间注意到桌边的水果,便站起身,把它拿去水房洗洗。



    再回来时,见数学组的办公室亮着灯。鹿言居然还在里面,正单肘拄着窗口边发呆。



    按照十中作息表,学生在9:50就已经下晚自习了。



    初澄有些诧异,敲了敲门玻璃,询问:“怎么还没回家?”



    鹿言抬起头茫然地看过来,然后甩了甩手边的数学卷子,朗秀的眉微蹙着,看起来心情烦躁。



    初澄推门走进去,朝桌上看。发现他已经写完了不算薄的一摞题纸,但桌上仍有好几张空白。



    “这么多?”初澄一惊,“你该不会是从中午开始一直在这儿吧?”



    鹿言委屈地小声嘟囔:“你不知道他的手有多黑。”



    “吃点?”初澄一时说不出来其他的话,看鹿言脸色疲惫,把手里还滴着水珠的水果盒举了举。



    鹿言看了看,咂着有些干涩的嘴唇,伸手拿了几粒。



    初澄心一软:“都给你了。”



    鹿言摇头,嗫唇答:“够了,谢谢。”



    空了两分钟,办公室里没人再说话。



    鹿言沉默地蹲在垃圾桶边吃水果,扔葡萄皮的动作都好像扭着劲。初澄原本想和他聊聊天,但看着他情绪不高的样子,只轻叹了口气。



    委屈的尖子生吃完葡萄,擦干净手,回到桌边还要继续写卷子。



    初澄实在看不过去,拦住他:“行了,你别做了。都这么晚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我不敢。”鹿言苦笑。



    初澄扭头,看到桌上还放着喻司亭的手机,顿时了然:“我就在隔壁,如果他回来,我会帮你解释的。”



    鹿言看着初澄认真袒护的表情,终于勉强挤出笑容,扑哧一声:“不用,初老师,我没事。每个学期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会被他训得eo一阵子,过几天就好了,您不用管我。 ”



    听着对方习以为常的语气,初澄感到诧异。



    像鹿言成绩这么好的学生,应该不会被班主任单拎出来收拾才对。他原本多活泼的一个孩子,居然被训成了委屈求全的样子。



    难不成这就是喻司亭手下那么多状元诞生的方式吗?



    初澄发怔片刻,见鹿言又在专心致志地做题了,只能无奈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周收心课转瞬即过。



    十中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初澄上班打卡比以往都早。因为今天高二7班的第一堂课就是语文。初老师的职场“处男秀”。



    按照惯例,新师的前几节课都是要有师父旁听的。但杨老师害怕给自己的徒弟太大压力,一直没有露面。更何况在他看来,初澄的业务能力完全控得住场。



    上课铃声响起,初老师捧着教材踩点走进教室。



    7班的学生大多成绩优异,学习自主性也不差,都已经提前坐在各自位置上,准备好了课堂用品。



    初澄听沈老师提过,7班上课是不喊“起立”的。因为喻司亭觉得学生起身挪动桌椅太麻烦,又影响其他人。即便是他随口提问时,学生也不一定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