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赔了一半身家出去。
然后我开始仔细琢磨这件事了,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应该是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自己拯救自己。
我在匿名互助论坛上发布帖子,希望有人能解开我的问题。
但是他们都在阴阳怪气嘲笑我,我很有耐心的,就像对待我的每一位病人一样耐心回复。
“我没有开玩笑哦,我说认真的,他说自己牙疼,我是一名牙医……”
我不厌其烦地回复网友的消息,但是没有人关心我,他们都在嘲笑我。
这件事比那个牙齿里的人让我更难过,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说话,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回复这张帖子。
却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呢?
他们为什么听不到我说话?我的意思是,我在说话,但他们好像听不到,他们一直在自顾自地说自己的。
我们都在说话,但没有在交流。
“医生,我牙疼。”那个小人又开始了。
“医生,我好疼,能不能救救我?这里很挤啊。”
当然会挤,牙齿就那么大,哪怕完全掏空了也没多大的地方。
那我救一救你好了。
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我感觉自己有点傲慢了,我应该对所有的病患都一视同仁,一个病患就在我的牙齿里,我现在才想起帮他看病。
很不善良。
我要做一个善良富有责任心的人。
诊所自从发生上次的事儿已经没什么病患了,我的助理医生怀疑我有病,他已经辞职很久。
现在诊所只有我一个人,刚好我做的事不会被人发现。
我对着镜子拿起电钻,内心还有些紧张,都说医者不自医,我还没给自己看过牙。
高速旋转的电钻对准了自己的牙齿,其实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所以我只能一个个去尝试。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我右侧下排第三颗牙,我说不上来为什么第一个就选它,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我要住在一个人的牙齿里,这颗牙会比较舒适,它看上去很宽敞干净啊。
嗡嗡嗡——
机器响起来的时候发出嗡鸣声,电钻高速转动后产生摩擦会有些高温,我闻到了电钻把牙齿钻开的气息,是牙齿被碾成碎屑的气息。
我给那颗牙钻了个洞,如果那颗牙真的是某个人的家,那他家现在天花板被人掀开了。
我用超强的灯光看了一眼,空的,只是一颗普通的牙齿而已。
我有些失望,你到底在哪儿呢?
“医生,我牙疼。”他又在叫我。
“不要催我。”我开始烦躁了。
接着是第二颗牙,空的。
第三颗牙,空的。
第四颗牙,空的……
我手持电钻,钻开一颗又一颗牙,像是一个伐木工人冲进森林,在电钻声后,大树接二连三倒地,我的牙齿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坑。
我只剩下最后一颗好的牙了。
他应该在这里。
我面对着自己一口烂牙,竟然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这件事就要结束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把电钻对准了这颗牙,我听到了熟悉的嗡鸣声,我闻到了牙齿碎屑的气味,我感受到了摩擦产生的高温。
很真实,好像就在身边一样,不只是我的牙齿感受到了,我整个人都感受到了。
嗡嗡嗡——
头顶上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天花板开裂了。
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四分五裂,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进来。
电钻,我看到了电钻进来了一个头,高速旋转下,天花板的墙体被硬生生钻开,一时间碎石块飞舞。
我应该停止,但我没办法停止。
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巨大的电钻从天而降。
…
“谢谢大家,我的问题解决了。”
这是牙医留在论坛里的最后一句话。
祝宁不断往下翻看,网友好像对这样的故事很不买账。
“什么啊,故事都没讲完,那个人呢?”
“怎么解决的?楼主能说一下嘛?我最近牙齿里也有人说话了。”
“楼上是真的还是钓鱼啊?有点吓人。”
“虽然不知道楼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祝你以后平安吧。”这是整个帖子里最温馨的一句话了。
可惜并没有等来回复,这个楼主再也没出现过,帖子很快就沉了。
人们马上就去关注别人的问题,但是提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奇怪,对,曾经有个人说自己牙齿里住了个人,老跟他说自己牙疼。
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了,可能瞎编的编不下去了吧。
他说自己痊愈了。
这是帖子的最后一条网友回复。
牙医最后也没解释自己怎么解决的问题。
难道牙医本人也是一个住在牙齿里的人?
牙医馆的地址是个贫民窟,距离祝宁之前的蜂巢也很近,走路只要十五分钟。
祝宁记得之前自己需要一个可以引开永生药业杀手的污染区域,普罗米修斯给她推送的是另外一个地址,不是这个地址。
普罗米修斯大概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用来引开人,或者他要保证祝宁进去后第一个接触线索。
里面肯定有东西。
整个帖子透露出的信息量非常低,而且有些神神叨叨无厘头,但看完帖子之后让人感觉有些不适。
明明宋知章还在给林晓风讲睡前故事,温和的声音透着墙壁传来,而且这里是祝宁潜意识里认为非常安全的地方,但她感觉到后脊背发冷。
看完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湿漉漉地爬。
都不用去现场,精神污染已经透着屏幕传递过来了。
很强烈的污染气息。
叮——
系统提示:
又来了,这个任务里藏着祝宁死亡的真相。
但祝宁的死亡跟牙科有什么关系?
她临死之前去过这家牙医馆?
还有解开牙医的心结是什么意思?怎么解开污染物的心结,祝宁是要兼职污染世界的心理医生吗?
祝宁点击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