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小姑娘听了都说好,就看大姑娘的意思了。”蜜娘起了个话头,其其格叫的应景,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婉儿只觉得两颊烫得快冒烟了,脑子里轰隆隆的,在众目睽睽下点了头,“我跟其其格一样的看法。”
“其其格是还想再听。”巴虎突然来了一句,笑看着阿斯尔。
“那就再来一支。”宝音爹也起哄,他讨媳妇的时候可没少被为难。
“那我就再来一支。”阿斯尔高兴,还让他三姐拿了马头琴出来,边拉边唱……
喜事有期,蜜娘跟巴虎抱着孩子往回走的时候,她撞了他一下,“你娶我的时候都没给我唱过曲子拉过琴。”
男人只当风大他没听见。
“真敷衍,也怪我那时候年轻,少不更事,答应的太痛快了。”蜜娘噘嘴抱怨,看男人像是耳塞羊毛了,恨恨踢了他一脚。
这下巴虎不能再装聋作哑,“我不会。”
“牧仁大叔一把年纪了,在心上人面前还知道拉马头琴讨好。”
“我真不会。”
“也不知道我老了能不能像我婆婆那样听别的老头为我拉一曲。”
巴虎顿住了脚,苦着脸说:“我给你堆雪人好吧?我真不会唱曲拉琴,你看家里都没有马头琴。”
“算了,我以后沾我儿子女儿的光,坐在旁边听一耳朵算了。”蜜娘脚步不停。
说的这么可怜,巴虎都想说让她多做几次媒,一年能听好几次,等老了一看马头琴就烦,只钟意不会拉琴不会唱曲的老头。
“我晚上把牧仁大叔的马头琴借过来,先说好啊,你可不许嫌难听,更不能笑话我,我就小时候学过,好些年没动过琴弦了。”
蜜娘顿住脚转过身,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是说不会?还装耳聋没听见。”
男人只笑不说话,一手攥住她的胳膊,扯着不情不愿的人往家走,“快点呀,早点回去我还能去跟牧仁大叔学两手。”
蜜娘悄悄翘起了嘴角,心里的羡慕压了下去,脚步轻快的被拖了回去。
“我这就去了,孩子要是醒了你一个人可哄不过来。”巴虎还想再挣扎一下,挨了一记眼色,无奈地“啊”了一声,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好掐了下那叨叨着羡慕别人的嘴,恨恨道:“磨人精,你就折腾我吧。”
蜜娘毫不掩饰她的开心,推着他往出走,“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时间还早,她脱了鞋躺在炕上又睡不着,巴巴听着外面的动静,翻身起来又拿出鞋底,心不静,纳的鞋底针脚有些疏,她给拆了又放下。听到隔壁厢房的动静她才想起来大斑小斑还没吃晌午饭,从雪堆里刨出一坨羊肉化冻,蜜娘又出去挤了一碗驼奶。两只猫是巴虎的心头肉,怕伤了它们的肠胃,他都是先喂奶再给喂肉的。
晌午吃的太饱,天色暗的时候蜜娘也不觉得饿,她淘了米煮了一锅的豆子稀饭,再拔了青菜洗干净,只等巴虎回来了就下锅炒。
巴虎是在天黑了才扛了个马头琴回来,一路避着人,到了家门口一溜烟地跑了进去,反手就把门从里面插上了。
“还有狗没进来,门先别关。”蜜娘就等着他了,眼睛瞟过他手上拎的琴,笑眯眯问:“晌午吃得太荤,晚上煮粥炒青菜可好?”
男人胡乱点头,反正他也没心思吃饭。
蜜娘也没心思,一盘嫩油油的青菜两人都没吃完,奢侈地倒了喂狗。
“现在就开始?趁着你的两个娃还没睡,让他俩也给你捧个场。”蜜娘抱着两个娃盘腿坐炕上。
巴虎挺乐意的,时隔十年他再次拉马头琴,谁听是谁的福气。
这把马头琴比巴虎的年纪还大,弦音有些哑,巴虎坐在炕尾垂头拉动弓弦,声音一出,其其格和吉雅就老实了,定定地看着爹爹。
巴虎小时候只学过两首曲子,年纪小喜欢曲调吵闹的,他拉的这支曲大意是小马驹跟着马群奔跑在草原上走过一年四季,走过雪山看到青草地,草地里藏的有兔子有狐狸,野花丛里有蝴蝶,蝴蝶擦过它鼻子,天上的飞鹰越过它的脊背……
一曲完毕,男人抬头迎上三双亮晶晶的眼睛,其其格张开手臂哇哇的要他抱,吉雅则是盯着他手里的琴。
“不是说不会?”蜜娘嘟着嘴,把其其格递给他的时候,轻轻捶了他一下。
“也就只会两支曲子,很多年没碰过了。”巴虎抬眼,深深的眼窝蒙上一层暗影,“还行吧?”
“特别好听,挺粗野的一个人,拉弓弦的时候像是变了个人。”蜜娘攥住他的视线,小声说了句话,就见男人的耳朵慢慢染上了色。
“孩子还没睡呢。”巴虎撇过脸,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又说:“你要是喜欢听,改天还给你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