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吧。”蜜娘也觉得这金灿灿的颜色好看,冬天也没朵花没棵草,不是灰扑扑的房子就是白皑皑的雪,有个金黄的颜色挂在屋里,人都要精神几分。
“那给我称五斤。”巴虎对小二说,这才想起来问价钱,“说是最低价,价钱多少?”
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小二拿了斗箕铲了一瓮,“五文,自己拿篮子来装。”
“一斤五文还是?”
“五斤五文,纯属是贱卖了,从幽州耗时耗力运过来的工钱都不止这个价,我估计明年就没人种了。”
巴虎轻笑一声,抓了把碎渣子问怎么卖,“要说是给人吃,一斤一文肯定是便宜,毕竟这玩意能蹦掉老太太的一口牙,谁买谁后悔。但要是买回去喂牲口,一文两斤我都嫌贵,漠北什么最多?草啊,野生野长不花钱。”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围观的人一下走了小半,小二的脸都气青了,“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捣乱,再乱说话我可是要喊差爷的。”
“买,怎么不买,我明天赶几头羊来卖了钱再买。”巴虎递了篮子,掏出五文钱递过去。“我说的不是实话?你看你气的。”
就是实话他才气,不是实话他理个鬼,小二颠着手里的五个铜板,这是今天卖出去的第一笔钱,他冲着快走远的一家五口喊:“你明天直接把羊赶我这儿来,我们铺子接受用羊换包谷,外面什么价我们也是什么价。”
巴虎招了下手表示听到了。
“真要买?还是你忽悠他的?”蜜娘问,把手里的糖葫芦递他嘴巴,“有些酸,我吃不了了。”
巴虎不怕酸,捋了最后两个糖葫芦到嘴里,嚼的喀嚓响,“真买,人能吃的粮食都贵,难得遇到一个价低的,多买些堆家里,风雪大的时候牛羊只吃干草会掉膘。”他不仅要买,还想多买,母羊下崽后吃的差了奶水也不好,豆渣又紧俏,人吃的米粮又价贵,给牛羊吃不划算。
跟牛羊有关的事蜜娘都是听巴虎的,他说要买,她就不多问一句,掏出帕子给其其格擦干净口水,跟着巴虎继续在看不见尾的集市里转悠。先去衣料铺子里扯了颜色鲜亮的布,给两个孩子买了两顶羊绒帽子,又去去年买干果的铺子里买了花生瓜子红枣核桃榛子等等,山梨和山柰也没漏下,买的都比往年的多。
过了称巴虎去付钱,蜜娘先捡着艾吉玛一直盯着的花生抓了两把塞给他,“吃吧,你尝尝有没有霉坏的。”
艾吉玛信以为真,出了干果铺子了他认真地说:“没有霉坏的,花生米很饱满。”
“那挺好。”蜜娘笑了下,看向巴虎说:“还要买豆子,这个可别忘了,红豆要多买十来斤,二三十也行。”
“我明天来买粮食的时候一起买,粮铺里就有卖豆子的。”巴虎牵来了勒勒车让蜜娘先上去,“先去买碱块儿,你想想可还有要买的。”
买了碱,两辆车上也就堆满了,蜜娘说没什么要买的了,两人一人驾着一辆车往城门走,之前跟艾吉玛他娘说好了的,回去的时候在城门口汇合。
早上来的时候日头还挺大,半天的功夫天就阴了,回去的路上寒风四起,天上乌沉沉的云越积越厚。
“要下雪了。”蜜娘一说话就吃了一嘴的风,她对车里说:“艾吉玛,车窗关严实了,别敞了风。”
“好。”
“看样子今晚可能就要落雪,风里都有水汽了。”巴虎搓了下手。
“那你明天还去都城?”蜜娘捂着嘴问。
“去,我多带几个人。你别说话了,有话回去说。”巴虎往后看了一眼,后面勒勒车上的咳嗽声比来时更厉害,嗓子都咳哑了。他朝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想着赶紧回去,他只是听着都觉得心口发痒。
远远的看见衙门外飘的大旗,巴虎说:“你待会儿先带孩子回去,我拿了包谷去给扈县丞看一眼”
“好。”蜜娘眯着眼应声,风里卷了不少的枯草渣子,刺的人睁不开眼,到了有房屋的地方风被挡住了才好受许多。风声小了,周遭的说话声就闯进了耳朵,蜜娘听到了她的名字。
她寻着声往衙门后面的围墙看,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听到马蹄声和车轱辘声也望了过来,是木香和钟齐。
“这可不就巧了,刚还想去找你呢。”钟齐松开木香朝蜜娘走去,他朝蹙着眉的男人点了下头,“我不是来找事的,只是想问点事,你放心。”
“钟齐!”木香无奈又焦急,看向蜜娘的眼神满是歉意。
“什么事?”蜜娘勒停了马。
“给扈家做事的人都能在他家的客舍里分间屋子住你可知道?”
“有所耳闻。”蜜娘点头。
“但我没有。”钟齐紧紧地盯着蜜娘的神色,“听说你前些日子去过扈家。”
蜜娘翻了个白眼,“那又如何?我去谁家跟你有啥关系?你没分到房住你去找你主子,找我我能给你分一间?”
她的不屑和愤怒很真实,钟齐眼睛都要瞪脱眶了也没看出丝毫心虚,但他不肯相信,看了巴虎一眼又盯着蜜娘,挑明了问:“真跟你没关系?不是你从中挑事?”据他了解的,巴虎跟扈县丞一家的关系都不错,蜜娘要是在扈夫人耳边说些什么话,他在扈文寅和扈县丞眼里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
“少以你的小人之心揣度旁人,以为我像你似的,专行旁门左道吹耳边风?”蜜娘瞥了眼木香,“懒得跟你说废话,回去了。”
艾吉玛他娘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拐道离开了,蜜娘甩了下马鞭,车又动起来了,她冲巴虎说:“我先回去了。”
“好。”巴虎看了钟齐一眼,驱着马到了衙门前面,提了篮子走了侧门进去找扈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