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虎是晌午饭之前回来的,他下马的时候正好碰到木香端了盆尿布往外走。
“你放着,我回来就我洗。”他在外面的河里洗了手后捧水洗脸,脱掉穿了两三天的袍子甩在河里用石头压住。天天在家的时候没觉得,一离家了他开始惦记两个小的。
巴虎说他洗尿布,木香立马把盆放下了,尿布挺脏的,有得选她也不乐意洗。看他牵回来的还有四头骆驼,两大两小,她问能不能凑近看看,她还没见过小骆驼。
“随便看,但别上手,母骆驼喂奶期间脾气暴躁,还护崽。”巴虎冲木香点了下头,“我进去看看蜜娘跟孩子,你要是有事就去忙。”
走进毡包围成的小院,大黄在正房门前躺着睡觉,看巴虎走进来了才昂起头摇了摇尾巴,只差把敷衍刻在狗毛上,巴虎就不信他在外说话它没听见。巴拉那蠢蛋当奶娘上瘾了,大黄一不在狗窝里它就钻进去把狗崽子揽在怀里。倒是阿尔斯狼这亲爹对狗崽子反倒是不在乎,狗崽爬出来了它逗着玩玩,平时不闻不问,睡觉之余就跟大黄一起跑出去遛弯。
蜜娘就在门口等着,门一开她就扑了上去,欢欣鼓舞道:“你可回来了,你两个孩子把我折磨惨了。”
“……”巴虎脸上的笑一时上不上不下的,“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白天的时候甚少见她这么热情。
再没有比这几天更想他了,没有巴虎带孩子,蜜娘感觉她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总是提着心,做梦都是孩子哭了。
“你娘前两天来过,今早又走了。”其其格跟吉雅都还在睡,蜜娘跟巴虎坐在床边小声说话,“你离开的那天傍晚她来的,当时见着孩子了高兴的吃饭都要坐床边盯着,晚上让木香回去她给我守夜帮我带孩子。”
巴虎不知道该做出啥反应,准确来说他心里的感觉都不明确,似乎有些无所谓,在看到他娘送来的衣裳鞋袜时才有些犹豫道:“那等吉雅和其其格满月了我去请她来吃顿饭。”
“以后我娘来了,我要是不在家,你就看着两个孩子,别让孩子单独跟她相处。”巴虎又补充。
“怎么这么说?”
“我现在摸不清我娘的性子,也看不清她的想法,总觉得她糊里糊涂的带着疯,我怕她再听信了老头的话把其其格和吉雅抱回去了。”巴虎知道蜜娘只见过他爹两次,但两次都没说过一句话,她对其中的关系可能不清楚,“我跟我爹关系差得恨不得对方去死,他是真的性子怪,做出啥事都不奇怪,我就有点担心,你也防着点。”巴虎不能理解一个大男人把下跪认错还自扇巴掌当家常便饭,就像不理解他娘三番五次被打还舍不得离开打她的人。太邪门了,邪门到他心里打怵。
“行,我以后注意着。”蜜娘低头看了一眼,就见吉雅睁着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醒了也没吭声,就不声不响地看着听着。她朝巴虎使眼色,两人都笑着不再说话,没过一会儿吉雅就开始瘪嘴。
巴虎见了赶忙给抱起来,手熟门熟路的往屁股上摸,“臭小子,可还记得我的声音?”
他一说话,吉雅又盯着他,小嘴也不瘪了。这反应简直比灌巴虎三斤蜜还让他心里甜,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攥住吉雅的小手讲他离开两天带了四头骆驼回来,还有两头小的,跟他和妹妹一样还在吃奶。
“这两头小骆驼就留在我们家里,等你和其其格长大了一人一头,转场的时候你跟妹妹坐骆驼的驼峰里,我给你们牵着走。”
孩子大半个月了,蜜娘就没听巴虎自称过爹,一直是我啊我的,他说话的时候也觉得别扭,但每次宁愿停顿一下也还是我。
我给你换尿布、我给你洗屁股、我来抱抱你……
“哇——”是小霸王其其格。
“醒了?别哭了,娘就在你旁边坐着呢。”蜜娘把其其格抱起来,指着两步远的男人说:“看谁回来了?是不是爹爹回来了?还记不记得他?”
巴虎也凑了过来,对扯着嗓子干嚎的闺女吹了个哨,“其其格,可还认得我?”
“不认得了,你问他是谁。”蜜娘掰着其其格的小手搭上男人的鼻子,又重复了遍:“你问他是不是你爹。”
巴虎不说话,就看着其其格那没一滴眼泪的大眼睛,她的眼睛随了蜜娘,又大又圆,眼窝和眼皮有点随他,但也只有一点。
其其格看了一会儿,偏头往蜜娘怀里蹭,不知道认没认出来,反正看这动作就知道是饿了。
咕噜咕噜的咽奶声惹得巴虎也跟着喉结滚动,本就深邃的眼睛盯着露出来的美景越发幽深,被踹了一脚也不收敛。
“你注意着点,小心木香进来。”
巴虎撇开眼换了个姿势坐,眼睛不看了心里还在念着,被蜜娘把其其格塞他怀里了他才收敛了蠢蠢欲动的念头,抱着小丫头给她拍奶嗝。
两个孩子都抱了,跟蜜娘也说了话,孩子睡了巴虎的心也就静了下来,这两天离家的急切也得以抚平。他换了身干净袍子,又干劲十足地烧水给两个孩子洗了个澡,换下衣裳丢盆里一起抱出去洗。
从当天中午开始,蜜娘一直喝的牛羊奶换成了驼奶,炖汤做饭也被巴虎接手了,关键是忙活了家里他还有余力在蜜娘跟孩子睡着了去鞣制牛皮羊皮。
木香见了直呼精力旺盛,在满月席上听蜜娘当众感谢她,她直摆手,“当不起,我就是打个下手,多数都是巴虎在忙。他只要在家饭是他做,尿布是他洗,孩子哭了也是他抱着哄,晚上闹觉也是他一直抱着给哄睡。我在你家这一个月比我放羊还轻松,还沾你坐月子的光好吃好喝的吃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