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鲁瞪眼,还是亲爹了解儿子,巴虎他爹找上门挨了几鞭挺冤的。
“那估计是遇上事了,我带人过去看看。”朝鲁看蜜娘脸色苍白,他让他老妻陪着她,走的时候说:“还不知道啥情况,你先别去找巴虎爹娘,他爹那个人很有些不讲理,要是知道巴虎把满都拉图两口子藏起来了,过后的好一段时间你们都消停不了。”
“好,我听朝鲁大叔的。”蜜娘扯出了抹笑,等巴虎平安回来了,她就要让他教她骑马,至少以后再遇到事了她不至于担心拖后腿而在家无用的等着。
“别担心,出不了大事的,夏牧场也有很多临山的人在,应该是他们兄弟闹出意见耽误了。”朝鲁的妻子是个有些许白发的妇人。
“借婶子吉言,我最怕的是他来回的路上出事,之前还嘱咐他天晚了就在那里睡一晚,不知道他听没听。”越说心跳越快,蜜娘拍了拍胸口,长舒口气,“婶子你忙,不用管我,我想起我的羊还没放出来,我先回去了。”
“要不我陪你?”
“不用,真没事。”蜜娘牵着大黄出去,别说还不知道情况,就是巴虎真出事了,她也得好好活着。
蜜娘刚到家附近,就看盼娣和木香在河西边,看着是来找她的。
“蜜娘,你一大早上哪儿去了?”盼娣也看见人了,她拉着木香快步过河,“你脸色看着不好,生病了?”
“昨晚没睡好。”蜜娘捏了捏胀痛的额角,打起精神问:“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事?”
盼娣跟木香对视了一眼,不自在地吭哧道:“养的羊不太对劲,看着像是……”盼娣手指比划个动作,“你懂吧?”
“发情了?”
“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这两个字像是扎嘴,听着都不好意思,然而蜜娘能坦然地说出来,盼娣也忍着扭捏,继续说:“听说有个好的种羊,母羊一胎可能会怀两三个羊羔子,我们就想着问你借两三头公羊。”
“行。”正好蜜娘想找事让自己忙起来,她带两人去了羊圈,挑着个头大体型壮的公羊选了三头让盼娣跟木香给赶走。
“你有没有觉得蜜娘情绪不太对劲?”走远了,木香回头看,蜜娘拖拉着步子跟在羊群后面往另一个方向走,“她刚成亲没几天,不该是高高兴兴的?会不会是巴虎打她了?”
“应该不会吧。”盼娣也觉得蜜娘情绪不对,她说晚上没睡好,但又一早出了门,家里也没有巴虎的影子。
“我过去找她问问。”木香转身就准备过去,被盼娣拉住疑惑地看着她。
“别去,她不愿意说就是不想我们知道,你去问了岂不是让她没脸。”盼娣劝阻,家丑不可外扬,多少女人在家吃了苦头,出了门还要强掩太平。
“蜜娘不是那样的人,你不去我去。”木香挣开盼娣的胳膊,“要真是被巴虎打了,趁着还没孩子早点离开他。”话落,抬脚就跑。
“哎!”盼娣跺脚。
蜜娘看大黄往后看,她跟着回头,就见木香大步朝她跑过来,两息的功夫就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
“蜜娘,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被巴虎给打了?”说着就撸起蜜娘的袖子,胳膊管上白白嫩嫩的,没一点印子。
“没有,怎么会这么说?”蜜娘哭笑不得地阻止木香扒她领口,“真没有,巴虎都不在家。”
“不是就好,我看你情绪不对还以为你被打了。”闹了个乌龙,木香挠了下脸,“你是不是遇上事了?还是晚上一个人睡害怕?巴虎不在家,那你晚上就搬过来跟我们睡?现在兰娘老实许多,也不爱瞎打听了,你不用碍着她避开我们。”
蜜娘心里一暖,想扯出个笑,没想到眼睛一酸,眼泪先掉出来了。她抹掉泪珠子,抖着嘴唇说:“前天早上巴虎去了夏牧场,按说昨晚就该回来的,但没有,我怕他出事了。”
这是木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蜜娘哭,出了长城逃往漠北的时候很多男人都哭了,但蜜娘眼圈红都没红。到了漠北的有一晚,莺娘做梦梦到爹娘哭的撕心裂肺的,她们想起伤心事不免啜泣几声,只有蜜娘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肯定没事,那趟路他不知道跑多少个来回了,哪能出事。”木香揽住蜜娘,冲着远处招手,“别哭了,我们今天陪你等他回来。”
“我就怕他为了我急着夜里赶路回来,晚上野外狼多。”蜜娘最怕的就是这个情况,她煎熬着活下来已经是耗掉了半条命,身上再也担不起重压。
“想多了,他才娶媳妇,小心着呢,说不准晌午就回来了。”木香动作生疏地拍着蜜娘的后背,看盼娣跑过来时她忍不住冲她噘嘴,还好她过来了。
木香跟盼娣陪着蜜娘去放羊,后来来了个男仆,她们三个又带着大黄找了个视野好的山包上坐着看向远处。但一直到晌午,也没见巴虎的影子。
之后白梅兰娘和莺娘见两人迟迟没回去吃饭也找了过来,五个人陪着蜜娘坐山包上等巴虎回来。
“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兰娘猛地出声,因为她跟蜜娘有过矛盾,她一直坐着也不自在,一时就走的有些远了,也是第一个看见人影的。
说实在的,太远了,蜜娘也分不出是不是巴虎和朝鲁他们,但好歹是有了盼头,她站起来往前跑。
“是他,是巴虎。”近了,蜜娘认出了人,她喜极而泣,攥紧了身边人的手。
“那个,你是不是牵错人了。”兰娘想挣开手挣不脱,不自在的出声。
蜜娘这才看清人,胀红了面皮松开手,讷讷说:“多谢你今天来陪我。”
“我也没事做。”兰娘擦了擦手心的汗,她很不习惯这个场面,偏头说:“你男人过来了,我们先走了。”
“今天谢谢你们。”蜜娘扬起了个笑,跟兰娘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也不算牵错人。”
“让你担心了,我没出事。”这时巴虎走过来,看盼娣她们走远了也就没打招呼,回头跟朝鲁他们说:“今天辛苦你们了,回去歇着吧,下午不上工,明天再过来。”
“我们回去说。”巴虎把蜜娘抱上马,看大黄想跑,一把给捞起来挟胳肢窝里,在它僵得狗腿要抽筋的时候到家了。
“你大哥给牧仁跟蒙恩药倒了,赶了一半的牲畜走?”蜜娘惊叫出声,“你帮了他夫妇二人,他反过来竟盗你家财?他不是你兄长吧?”哪有兄长会做这种事?这不是恩将仇报?
“以后我跟他就没关系了,再不烂好心了。”巴虎从身上倒腾出一些细细碎碎的东西,有装在荷包里的银子,还有两块玉佩,以及两个细细的金镯子,都是他从两只贼身上搜出来的。
巴虎庆幸前天他过去,他到的时候是晌午,牧仁大爷跟另一个男仆蒙恩被捆成粽子丢在毡包里,嘴里还塞了布。他给解了绑,两人也不明白情况,巴虎到的时候那两人刚清醒没多久。
“满都拉图跟殷氏不在,我留给他们的勒勒车跟马匹也不见了,我就猜到是满都拉图搞的鬼,我立马去了牛羊活动的地方,牛羊少了一大半。之后我带着蒙恩还找了夏牧场的其他牧民,分了三队循着商队经过的地方找过去,不等天黑就找到了,他没想到我会突然过去,走的不算快。”巴虎说完像是丢了一半的精神气,“我没亏待过他,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对我,这千百头牲畜是我熬了五年才攒下来的,他一点苗头都没露,一下子给我划拉一大半走。”
“我甚至怀疑他早在来到漠北的第一天就打上了我的主意。”巴虎握着蜜娘的手,怔怔地说:“人心可真可怕。”
“我们以后不跟他来往了可好?”蜜娘反握住男人的手,“我们好好过日子,不管你兄弟姊妹,别为了他们的事劳神费力。”
巴虎点头。
“至于你爹,只要他不打娘,你也别跟他打架了。”蜜娘仔细观察男人的神情,看他面色不改,继续说:“跟他打架你也气得半死,我不想以后我们的孩子看着他爹跟他阿爷打架咒骂长大。”
“好。”巴虎仍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