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再看,面前的姑娘跟她几年前见过的姑娘判若两人,眼里的机灵劲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像个骷髅架子,拿个棍子一戳,说不定倒地上就起不来了。
“噢,是这样啊。”蜜娘听到这个消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亲手刨出了爷奶爹娘和弟妹的尸体,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水冲走,现在再听到顾大郎一家葬身火海,心里即使麻木了也忍不住发颤。
站在老人面前,蜜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她躬身一拜,说:“谢谢您怜惜我,我、我现在想出去走走,好好想想。”
“没啥好想的,蜜娘,你能逃出来已经是走了大运,跟死了的人相比,你更该好好活着。别惦记死了的人,他们拖家带口的在地下也不孤单。”赵阿奶坐着没动,对步伐匆匆的姑娘说:“没人能陪你一辈子,我打算趁着下一批难民来之前带着婉儿租个毡包搬出去。”
无亲无故的,没人愿意一直跟陌生人合住在一个毡包里,说句话做个事都不方便。有人孤家寡人,有人还有爹娘儿女,也该为家人考虑啊,总不能说找个活儿还要拉扯着一帮子人过去。
“我知道了。”蜜娘点了点头,她理解赵阿奶的做法,一屋子半大不小的姑娘没人管是可怜,但谁不可怜,赵阿奶也是死了一大家子人,她也要为她孙女着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哪能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
蜜娘想找个没人的地儿躺一躺,她四周看了下,牵着大黄往河上游走,东边地势高,山包上好像只有羊在吃草。
但刚爬上山顶,大黄就挣着绳子往南走,蜜娘警惕地探了一眼,只看到一抹被风吹起来的布条。
遇到死人了?蜜娘心里一跳,左右看看,牧民居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大喊一声就有人能听到。她攥紧了狗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巴虎?”看清了闭眼躺着的人,蜜娘突然觉得是她撞邪了,她都避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还能遇上他?
邪门。
看样子这人是睡着了,蜜娘拽着满足了好奇心的大黄准备下山,但这狗也撞邪了,四肢一软赖在地上不肯走,吐着舌头哈气装可怜。
巴虎是被哈气声吵醒的,睁眼往右一看,一个吐着舌头的狼头就杵在他头顶,手脚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像个□□似的跳起来掐住了它脖子。
“嗷嗷嗷!!”大黄翻着白眼撂蹄子挣扎。
“是大黄啊。”巴虎也看清了毛色,心跳加剧地松开掐狗脖子的手,这么一吓他出了一脑门的汗。
“你主人呢?把你扔了?”巴虎想拍拍它,但大黄恨不得离他八尺远,逃命似的往山下跑。
“它怕你被牛马踩死了,死活要蹲你旁边给你守着。”蜜娘听到大黄的惨叫也是拔腿就往山上跑,她就在山腰躺着,让大黄两边都能顾上。
“刚刚怎么了?它咬你了?”蜜娘牵住狗绳问。
“没,睡懵了以为是狼来了。”巴虎揉了把脸往山下走,问:“你怎么在这儿?看到我过来了找来的?”
蜜娘不屑地瞥他一眼,拉着狗就要走,还跟着他找来的?给他脸了。
“说着玩的,坐着说会话。”巴虎快走两步站前面挡着路,低头见大黄看他的眼神比第一见面还警惕,挠了挠头说:“今儿误会了大黄的好意,等会儿我逮只兔子给它赔礼道歉。”
“免了,大黄想吃兔子它自己会学着逮。”蜜娘不想跟他多有牵扯,她跟他也不熟,一个敢跟亲爹打架还让人闭口不谈的男人,她也有些怵的慌。
“哎!”巴虎又想打嘴,不会说话就少说,让你张嘴跑马,又得罪人了。不过他跟邻居都懒得打交道的,怎么见了这一人一狗嘴就闲不住了。
“那个,我听说你们在找活儿干,我家里有活儿,剪羊毛的,用羊毛搓绳都缺人。”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脚,还是那双鞋,“你要是想找活儿,可以到我家来。”
蜜娘没理他,他的好意来的太突然了,有些像不怀好意。走到河边她对着水一照,映出了个双颊凹陷,头发枯燥的头,巴虎长相不错,眼瞎了才会看上她。
她偏头看跟她一样苦哈哈的大黄,看来那男人贼心不死,还在惦记她的狗!
作者有话要说:狗:闻着味像是有缘人,好意牵个线,差点被爆头(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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