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娘注意到有个男人不时打量大黄,背着身她看不到长相,等他出手搬羊毛毡的时候,她认出是那个拽住狗后颈的男人,名字好像叫巴虎。
“它太瘦了,要多吃肉。”巴虎路过蜜娘的时候突然开口,这让他同行的男人错愕地盯着他瞧。
“嗯。”蜜娘冷淡地应了声,喂饭她都没能力让大黄吃饱,到哪儿找肉给它吃?除非是割她身上的肉。
巴虎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错过身进了毡包。
“呦,巴虎你看中那姑娘了?”回去的路上,乌日大肆对身边的人宣传:“巴虎竟然主动跟人家小姑娘搭话,你之前见过她啊?难怪你见我们送东西也要跟来,连羊都不管了。”
“真的?哪个姑娘?”有人纳罕。
“就那个牵只黄毛狗的。”乌日想了想,说:“人跟狗一样瘦。”他想说没个看头,但顾忌着巴虎在,没好说出口。
“我知道她,要不是登记的时候我也在,我还以为她是个哑巴。”支着腿坐在牛车上的男人笑,对沉着脸的巴虎说:“眼光挺好,你俩要是成一家了,以后绝对是吵不起来。”两个闷木头,撞在一起也闹不出个声响。
“我只是想养她的狗,看她那样子,狗跟着她也是受罪。”巴虎开口解释,“那是条好狗。”
“噫,白忙一场,我还以为能去找你爹报个喜,让他请我吃顿酒。”
这话一出,巴虎立马垮了脸,也不同行了,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我说你闲得慌,明知道他跟他爹关系不好合不来,还非要戳他肺管子。”乌日咂了下嘴。
“是他气量小。”那人讪讪的。
—
翌日一早,有人敲锣通知去领羊羔,蜜娘把羊毛垫子拖出来放草多的地方晒着,牵着大黄跟在人群后面往衙门走。
“你还把狗带着啊?又没人偷。”
蜜娘抬头,说话的妇人她不认识,也没印象说没说过话。
“你不认识我?从千茶镇逃出来时我劝过你别带狗逃难。”妇人问。
“噢,想起来了。”实际上没有,那时候她浑浑噩噩的,心里还残留着自杀的念头,对周围有什么人完全不记得,就连她走过的路她现在都没印象。
“你这狗也是命大,跟你走了一路也没饿死。”妇人伸手想摸,狗往后一退,警惕地盯着她。
“嘿,狗东西,不知好赖。”妇人有些抹不开面,斥了一声,快步回到人堆里。
蜜娘伸手摸了下大黄的头,皮下的骨头比脚下的土坷垃还硌人,一人一狗就慢吞吞地走在最后,分到手的羊羔也是旁人挑选剩下的。
“收留你们也不是让你们为奴为婢的,清格勒大居次仁善,这些羊都是她拨下来无息租给你们的,为期两年,两年后每人只用原数归还四只羔羊,两年期间所产出的羊都归你们所有。”扈县丞看着下面站的难民,见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神情激动,之前身上还残留的丧气瞬间散了大半。
“但丑话本官也说在前头,居次仁善,我们也不能让她倒赔本,两年后要是没能力原数归还的,那就只能卖身为奴去学艺了,什么时候学会养羊了,你再想法赎身。”
“这……这我们在家也没养过羊啊。”有男人不满,他在家连猪都没喂过,“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幽州,好歹有把子力气能挖地。”
“认清自己的身份,有房住有饭吃就偷着乐吧,别贪心不足。这要是在大康,你想卖身为奴还看主家要不要你。”扈县丞冷言训斥,“你们来漠北不是做客的,要的敢犯事,仗杀了给拖出去喂狼。”
迎头一记杀威棒,这些人立马老实了。
散场后,婉儿、白梅,还有其他四个同住一个毡包的姑娘聚在蜜娘身边,看宝贝似的盯着咩咩叫的羊羔子,商量着晚上要给赶进毡包里,免得遭狼了。
蜜娘环视一圈,短短一天,一起来的一百多人分散成无数个小团体,同一个毡包里住的人抱成一团。
“蜜娘?蜜娘你想啥呢?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婉儿推了她一把,问:“你放过蜂,晚上蜂箱是放哪儿的,也搬进屋吗?”
“听你奶的,看她怎么说,养蜂跟养羊不同。”蜜娘没精力操心这些事,也打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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