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河西边的时候,车上零零碎碎的还剩十来斤牛肉,蜜娘收拢了给盼娣她们三个送去。正值黄昏,她们也刚赶羊回来,坐在毡包外面在煮羊奶。
“坐会儿喝碗奶再走?”盼娣让出她坐的板凳。
“不了,巴虎还带着孩子在等我。”蜜娘把牛肉递给莺娘,来漠北两年了,莺娘长胖了也长高了。
巴虎瞅到蜜娘过来,张开手迎着跑过来的两个孩子,走路刚稳,一跑就要摔,两个肉坨坨像羊羔子一样撞进他怀里。
“娘来了,坐车回家了。”他一手掂个娃给送到车上。
“娘!”其其格尖声喊。
蜜娘重重“哎”了一声,快跑两步坐上马车,搂着两个娃坐她腿上,“车夫,能走了。”
男人一愣,反应过来瞪了她一眼,“有人喊你阿姐,不是喊你小姐。”
“你喊不就得了。”
他吃饱了撑的?巴虎冲马屁股甩了一鞭,慢吞吞的顺着河水往东走,到了家门口,牧仁大叔和朝宝也赶着马车送牛奶回来。
“东家,今晚挤了十一桶奶。”
巴虎点了下头,“今天中午剩的菜你们待会儿喊人来给端回去。”
“烤全羊呢?”朝宝先问,晌午吃了饭回去的时候白梅还跟他说烤的羊肉好吃。
“你们几个分分,别一个人给端走了。”巴虎不吃宴席上剩的菜,再加上屋里还有四条牛腿还要吃,晌午剩的饭菜都让仆人端了回去。
牧仁大叔在院子里煮奶的时候,巴虎提了火炉子出来,架锅加水把牛腿上的粗盐洗干净,砍成两半放锅里大火炖。
蜜娘从河里提水回来进屋烧水,趁着天还没黑先给两个孩子洗澡,洗澡水再拿来泡衣裳,其其格和吉雅那沾了狗毛的衣裳只能提到流动的河水里才洗的干净。
“巴虎,你别忘了熏毡包里的蚊子和虫。”蜜娘给其其格和吉雅穿好衣裳给提出来,“洗澡后不能再摸什么?”她蹲着问两个娃。
“土,虫虫,狗狗。”其其格大声说,说的再大声也不耽误她是个不长记性的,看到大斑小斑蹿了进来,立马招手喊斑斑。
“巴虎,看好你的娃啊,再弄脏了你给他俩洗。”蜜娘把孩子扔给他。
“之前不是说好了?是你的娃,你说话语气好听点,我是帮你看孩子。”巴虎拿孩子没办法,只能把大斑小斑先撵出去,“还不到吃饭的时候,等饭好了再回来。”
蜜娘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坐在凳子上搓脏兮兮的衣裳,趁着最后一抹余晖去河里净衣裳,西边的落日倒映了一角在河水里,橘黄色的落影在破碎的河边泛起褶皱。
等蜜娘提着篮子回去,牧仁大叔已经把牛奶熬煮开又倒进了奶桶里,盖了棉布提进毡包,看到她进来问喝不喝。
“我不喝,其其格和吉雅喝了?”
“喝了,我给舀了两碗送过去了。”
“行,忙完了你也歇着,饭好了我喊你。”煮的牛奶放一晚,明早撇了浮上来的奶油搅打出黄油,黄油压一天沥出水分就能用油纸包起来,保一年不坏。
巴虎把毛毡扯出来铺在地上,其其格和吉雅躺在上面打滚、翻跟头,兄妹俩撞在一起了瘪嘴哭两声,不等人安慰又玩做一团。
映着火光,巴虎看了蜜娘一眼,狭长的眸子在点点火星里泛出意味不明的光。
蜜娘路过扫了他一眼,晾了湿衣裳脱鞋也坐在了毛毡上,搂住扑过来的大闺女,想摸摸她的背出没出汗,但她的手在河水里泡得冷冷的,刚沾了点肉她就尖叫一声,像只小肉虫扭走了。
其其格走了,吉雅又来了,他站在蜜娘怀里搂住她脖子,亲昵地喊娘。
才会说话的孩子已经知道害羞了,撒娇还扭扭捏捏的,还总是慢妹妹一步。蜜娘顶着他的额头低声跟他说话,“是不是想睡了?”
“不想。”他靠在他娘肩上玩她的头发。
蜜娘还没洗澡换衣裳,身上还有上午钻在灶房里染上的油烟,又出了汗,一整天下来她都嫌弃身上的味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