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赛罕也不气,悠哉悠哉地转着红的耀眼的簪子往家走,路上碰到阿古拉,这也是个不待见长辈的瘪犊子。
“又乱花钱。”妇人看见红彤彤的簪子爱不释手,又低声说她老了,衬不起这个好颜色。
赛罕给她插在发髻上,夸道:“好看极了,相信我的眼光。”又说他家业丰厚,又没用大钱的地方,好不容易找了个能让他花钱的人,求她给个妆点她的机会。
妇人红了脸,咬着下唇没再说话。
…
七月初二,巴虎先把牛羊都宰了,晚上的时候拎了只羊洗去血水后他给放在洗刷干净的牛皮上,家里的锅盆桶都装不下一只整羊。一捆野葱加水搓成汁,兑上炸好的花椒油,大把的盐,两勺蜂蜜调味,蜜娘舀了料汁洒在羊肉上,巴虎大力地揉搓,里里外外都抹上料汁。
“行了,腌一夜,明早我就生火烤。”牛皮把羊包起来放进厨房里。
两人睡的晚,起的早,蜜娘先淘了米混上酸甜可口的果子给倒进羊肚子里,巴虎再拿针线把羊肚子缝上。等艾吉玛过来的时候,家里家外都生了火,也冒出了香气。
“今天早上没做饭,等我把羊肉炖好了我们仨先各舀一碗填肚子。”蜜娘给艾吉玛说,“今天其其格和吉雅就辛苦你照顾了。”
“不辛苦的。”是真不辛苦,家里的猫猫狗狗太多了,又都是好脾气的,大斑小斑陪其其格和吉雅玩毛球都能玩好久;巴拉和阿尔斯狼能把孩子驼起来跑外面去玩,还有七只跟大黄差不多高的狗崽,有它们看着,其其格和吉雅跑都跑不远,只能抓些地上不干不净的东西往嘴里喂。
白梅最先过来,她刚进灶房,盼娣、兰娘和莺娘也来了,送的鞋袜衣裳帽子在蜜娘眼前过了个眼,就撸起袖子帮她洗菜切菜,莺娘只管烧火。
有她们帮忙,蜜娘轻松了一大截,在赵阿奶和婉儿、宝音一家和木香过来的时候她还能腾出空去迎一迎。
木香是一个人过来的,没带钟齐,免得在大好的日子惹主人家不痛快。
她怀有身孕,蜜娘没让她帮忙,让她跟宝音娘和赵阿奶坐一起说说话。
“我去帮你看孩子。”里面坐的是两亲家,她插进去也没话说。
“那你只看着,别动他俩,我家里的狗和山狸子都护崽子,你是生面孔,小心它们咬你。”蜜娘小心嘱咐。
木香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被狗围着的两个孩子了,她走近了才看明白,其其格和吉雅扶着狗站着颠颠地走,被脚下的草绊倒了还有狗咬着他们的衣裳给拽起来。
除了孩子脏点,大人还真是省心。
“这就是巴虎的家啊?我还是第一次过来。”赛罕从马背上跳下来,扶着马车里的妇人下马,见巴虎满脸油光的出来,他笑的得意,“大侄子,不会不欢迎吧?”
不欢迎你也来了,巴虎扯出个笑脸,这还是他娘来他这里第一次坐马车,可能没风吹日晒,精神看着好极了。
“娘,小叔,屋里坐吧,我还在烤羊肉,没空招呼你们。”
“都一家人,不用你招呼。”赛罕还问要不要他帮忙,得知不用又问两个小寿星呢,他掏出个比脸还大的盒子,“这是阿爷阿奶送两个孩子的。”
这时蜜娘洗手也出来了,“娘,小叔,你们屋里坐,顺便帮我招呼下客人。”她去外面找孩子,两个孩子滚了一身的黑黄灰交杂的狗毛,她直接给扒了最外面的衣裳,让艾吉玛进屋把新衣裳拿出来。
“娘。”
“娘,抱。”
前一个是吉雅,后一个是其其格,两个孩子都会说会走了,都说起话来也吵人。
换了衣裳在河边洗了手洗了脸,抱一个牵一个往回走的时候招呼木香,“走啊,进屋了。”
“刚刚那是你婆婆跟小叔?”木香走在一旁问,“你小叔看着还没三十岁。”她婆婆看着也年轻了几岁,苦相都淡了几分。
蜜娘点了点头,刚刚打个照面,她险些没认出来人,不像新丧的寡妇,倒像是才过门的新妇。
“这个是阿奶,这个是叔爷。”蜜娘牵孩子进去先让孩子叫人。
赛罕眼巴巴地看着,听到一声叔爷反倒有些不喜,递出两个花里胡哨的金项圈,失望道:“孩子嘴巴挺巧的。”他还想着才周岁的娃拐不过来弯,他能混个爷当当。
蜜娘把孩子放屋里又去灶房忙,过了一会儿听巴虎在外面说话,心想应该是萨满来了,木香就进灶房说:“你们还请了两个萨满法师?”
“漠北的习俗。”萨满法师念唱打坐后就可以放席吃饭了。
“走,我们都出去瞅瞅。”蜜娘盖上锅盖,领了几个人出去。
但该听不懂还是听不懂,孩子还被头插鸟毛,脖带兽牙,腰上还串了各种骨头的叽叽哇哇的两个法师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