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州确实是被缠磨的烦了,要不是这边这有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景昭住所的楼层窗户,他早就把车开走了。
只是老许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开始积极的为许廷州出谋划策,许廷州也认真听了一些,不过多数用不上,他跟景昭的情况,又岂是误会那么简单。
后来为了堵老许的嘴,许廷州每次来的时候会带些啤酒或者烧酒,还有从家里随手拿的一些上好的威士忌,老许都没见过,但喝过之后就说难喝的紧,一定是假酒,但也不肯还给许廷州。
有时喝上头了还会让许廷州跟他一起喝,许廷州是不喝的,等到楼上熄了灯,他还得把车开走,总不能酒后驾驶。
时间久了,老许也看出来许廷州每次来这里看的是哪栋楼的住户,因为每次拿窗户的灯一关,许廷州就要走了。
老许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劝他,“小伙子还这么年轻,喜欢就去追啊!”
许廷州每次都是沉默的不说话,时间长了,老许头每次看见他就惋惜的摇头。
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小年轻怎么脑袋就是不开窍呢?不过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缘分这种东西最难琢磨,老许也没有再凑到人面前给人出馊主意,只是有时候吃水果的时候会给人分上那么一块,对方要是不要他就从车窗里直接丢进去。
许廷州多数时候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因为西瓜水把他的西装裤给打湿了。
老许头最近瓜吃得有点多了,还发现了许廷州不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最近4栋801的那位住户关灯睡觉的时间越来越早了,之前基本上都是十一十二点才会关灯睡觉,可最近却是每天九点灯就灭了。
你说灭了也就算了,偏偏等小许的车开走了之后那栋楼的灯又亮了起来。
老许发现这件事后,难得一直憋着没说,等到发现确实如此之后就想告诉许廷州这个也许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然而等到许廷州第二天来的时候,老许头拿着一个火龙果还没走到他的车前人就出事了。
一辆汽车刹车失灵直接撞上了一辆小三轮,小三轮被撞的滑出一段距离,顺带撞倒了老许头。
许廷州第一时间下车救人,急救车过来要些时间,许廷州直接把人扶上自己的车给送到了医院。
诊断结果,小腿骨折,需要手术,护士询问过后得知许廷州不是病人的家属,就让联系病人的家属,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许廷州就打给收费管理单位咨询,没想到对方却说老许头在这边没有家属,老伴在几年前病逝,儿子儿媳也在多年前的一场火灾中因为救人牺牲了。
许廷州挂断电话后沉默许久,最后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景昭今天回家的有些晚,因为某人的缘故,她最近下班都特别准时,还有睡觉也是。
她不知道一个人的恒心能够坚持多久,但她想看看许廷州能坚持多久。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连她预期的一个月都没坚持到,打开纱窗没有看见下面熟悉的车身时,景昭是失望的。
她也有想过他或许是有事情耽搁了,但更多的是想到,他可能是放弃了。
时针指向晚上八点半,秋季的天已然黑了,景昭还是没忍住套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下了楼,去了围墙后面的临时停车道上。
那个停车位已然被车辆占据,只是却不是她熟悉的那一辆。
停车位上的收费员正在跟一个环卫大妈讲话,景昭想上去问点什么,就听他们道:“今天那车祸是真惨,听说司机还是个年轻男人,手都给压断了,你说现在这些人开车也不知道谨慎一点,稍不注意人就没了……”
后面的话景昭没听,她只知道自己恍恍惚惚的问了发生的车祸的人被送到哪去了,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跑去了市中心医院,在前台询问过后,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三楼的手术室。
许廷州正坐在手术室外,手术室还亮着红灯,医生说老许头的情况有些复杂,所以手术时间也比较长。
这个点医院的楼道比较安静,所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就显得格外的明显,他漫不经心的抬头望了一眼,随后倏然顿住,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缓缓站了起来。
“昭昭……你怎么来了?”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倏然冲了过来,许廷州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稳住身体,缓缓低头看向怀里紧紧抱住自己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身在梦里。
又很快清醒,怎么会是梦呢,就算是在梦里,昭昭又怎么会主动抱他呢!
可是怀中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温暖,温暖到让他忍不住潸然泪下。
景昭抱住人之后又很快松开,随后低着头有些手忙脚乱的检查着人的身体,在看到男人的白色衬衣上大片大片的红色之后眼里的泪再也没忍住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你怎么了?是肚子被撞了吗?怎么没有医生来看你?”景昭说着就要去叫医生,却又被一股大力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昭昭,原来真的是你。”像是刚刚确认,许廷州轻声说,随后又意识到她的担忧,迅速解释道:“我没事,衣服上是火龙果汁。”
“啊,火龙果?”什么啊?景昭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一脸疑惑。
许廷州替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了车祸?出车祸的不是我,我只是送了个人过来。”
景昭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误会了,真得就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挣扎着从男人怀里退开,景昭退到一边看向手术室的灯沉默不语。
许廷州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脸上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他有一刻想,如果躺在里面的人真的是自己就好了。
许廷州抬头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人,想到她是因为以为自己出了车祸才过来的,许廷州控制不住的就要多想,可最后他还是打消了自己一切的妄想,只用最轻最柔的语气道:“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景昭闻言愣了愣,随后低头看向自己浅色的针织衫,胸口那里沾到了他身上的火龙果汁,红了一小片。
景昭顿时有些无语,这男人道歉的点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就,笨得抓不住重点。
没有理会他的道歉,景昭开口对他说了两人那日分别之后的第一句话,问手术室里面的那人是谁?
许廷州说是临时停车位上的收费大叔,大叔没有别的亲人,所以他才守在这里。
许廷州老实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就暴露了自己天天守在人楼底下的事,之前为了不让景昭发现,他还换掉了自己常开的那辆卡宴,重新买了一辆不起眼的奔驰。
想到这儿,许廷州有些紧张的看向景昭,他知道自己的这些行为不太像是一个正常人,可这是他唯一能够靠近她一点的办法,他已经尽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对不起……我……”
许廷州话还没说完就被景昭打断道:“许廷州,你是不是就只会说对不起?”
许廷州闻言,眸光暗了暗,薄唇轻抿道:“昭昭,我想见你,但是又怕你更加讨厌我,我知道我错了,就算我爱你,我也不应该骗你,将你自私的困在我身边。”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男人说着微微抬首,轻软的眸光落在对面人身上,“但可不可以允许我守候在你身边,直到……直到你有了别人为止。”
近乎艰难的许廷州说出这句话,勉强的扯了扯唇,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又一次的说了违心的话,什么劳什子别人,他一点也不想她的身边有别人,可这是他能想到的让她不那么讨厌自己的一点点办法了。
景昭顿了顿,许久没有说话,就在对面人眼里的光一点点落寞之后,她才缓缓垂眸低声道:“许廷州,你骗我那么多次,总要付出点什么吧!别总想着当缩头乌龟,什么守候,尽会说好听的话,有本事你就自己来追我啊!”
许廷州反应了好半晌才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却还是有一丝不确定,他启唇颤抖着声音问:“昭、昭,你刚刚说什么?我追……我、我可以追你吗?”
景昭瞪了他一眼,低哼一声道:“不可以!”
许廷州立马急了,急走两步上前,目光紧紧盯着她道:“我听到了,你刚刚说可以。”
景昭:“你胡说,我明明没说这两个字!”
许廷州抿了抿唇,双手无措的垂在身侧,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景昭没好气道:“难道我让你追你才追吗?真笨。”
许廷州突然明悟,眼里绽放出欣喜的光,颤抖着双手将人搂进了怀里,神色认真道:“嗯,是我太笨了,那么,你介意让一个笨蛋来追你吗?”
这次不等景昭回答许廷州就缓慢而坚定的道:“就算你介意可能也没有办法了,因为这个笨蛋他认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