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瑜在休息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到点儿喽,下班!”一旁的姚瀚伸了个懒腰,一眼就瞥见了他,“哟阿瑜,那个男孩儿怎么样了?”
黎瑜回过神。
姚瀚问的是之前被他救下的那个少年。
宁书。
“已经稳定了。”他道。
姚瀚顿了顿:“成功了?”
“嗯。”黎瑜点了点头,“他拒绝了镇定,也不想放弃,要求自己单独呆一个小时。”
“后来荆楚进去陪了他一会儿。”
这是第一个接受发情诱导的病人。
虽然有荆楚在,黎瑜还是不太不放心,在门外等到了门再次打开。
和他在外面等的,是宁书的诱导alpha。
男孩子很年轻,跟宁书差不多年纪,也是x大的学生。
大学相较于高中要自由和轻松上许多,这些天除了上课,他就一直陪着宁书,带着他出去散心,吃好吃的,几乎形影不离。
他的脸上尽是焦灼。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他小声问黎瑜。
黎瑜安慰了他几句。
他对这个结果几乎是预料之中。
宁书之前遭遇过什么虽然谁也不知道,但是他刚被救出来时候的他在场。
谁都知道不能沉湎过去,但是心理创伤不可避免。
他做好了搁置这一次治疗的准备,但是不多时,荆楚走了出来,对他点了点头。
隔着半开的门,oga低垂着眼眸,攥着衣角的手背上浮现出了青筋。
过程痛苦。
但是他们到达了终点。
“现在的小孩儿有的是真的挺坚强的。”姚瀚有些感慨,“怪让人心疼的。”
“盛然不也是么。”他想起了什么,“之前一个人来做治疗,按理来说生了病,家里人好歹也留一个在这,结果呢,请了个阿姨。”
阿姨是林彤盈请的。
其实她来看过温盛然几回,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大约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关心。
但是温盛然是腺体缺陷,也不是缺了胳膊或者断了腿。
三餐所里有食堂,这里也不用打扫。
最后,温盛然给人结了工资,客客气气地提前让人找下一份活去了。
黎瑜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
“对了。”姚瀚道,“他那个前男友,他俩是不是快复合了啊?”
“虽然那人态度怪恶心的。”他想了想,“但是这几天也算是天天都来了,哎……算了,我还是没法儿喜欢他,盛然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有主意,怎么还是个恋爱脑。”
他捅了捅黎瑜,“哎,你怎么也不劝一劝,人好歹叫你一声哥呢,别看着人入火坑啊。”
其实他是随口一说。
黎瑜也不是温盛然正经的亲哥。
更不用说感情这事儿纯属你情我愿,要是当事人愿意,谁也没办法。
只是眼下,他也只能跟黎瑜吐槽。
他做好了黎瑜跟上次一样,清清冷冷地问他一句“以什么理由?”,然后干脆利落地走掉。
但是,没有。
这一回,黎瑜什么都没说。
姚瀚有些奇怪地抬起眼,看到了对方心不在焉的侧脸。
姚瀚走后,黎瑜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的脑海里,还回响着温琰跟他的通话。
“易诚和小然之前的事。”他苦笑了一声,“这事儿吧……”
他顿了顿,“你为什么想知道?”
这就是不太愿意说的意思了。
换作往常,黎瑜不会再往下问,但是今天,他似乎没读懂温琰话语间的为难。
温琰实在没办法,才告诉了他。
“这件事其实我不太想告诉你。”他道,“主要是因为,其实也和你有点关系。”
他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你应该还记得,易诚曾经当众跟你表白过,后来,那边说是放弃了,其实没有。他一直在找你的……嗯,替身。”
黎瑜有些诧异地抬起了眼,重复了一遍:“替身?”
“嗯。”温琰揉了揉太阳穴,也觉得有点儿不能理解,“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
“所以。”黎瑜顿了顿,“温盛然是他找的,我的替身?”
温琰沉默了一瞬,有些艰难地“嗯”了一声。
这事儿捅到他这里的时候,他太阳穴就开始疼。
都说人生如戏,但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这么荒诞。
尤其是,他知道,现在黎瑜和温盛然的关系很好。
犹豫了再三,他还是抱着“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的念头,没有主动把这件事告诉黎瑜。
一方面是怕黎瑜觉得恶心。
另一方面,也是怕温盛然和黎瑜之间因为这件事尴尬。
这是温琰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对自己的好兄弟做出不算厚道的事。
他喉咙有些干,企图替自家倒霉弟弟再说句话:“那个,阿瑜,盛然那个时候也不认识你,其实他可能……”
“我知道。”黎瑜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介意。”
温琰怔了怔:“……你不介意吗?”
黎瑜皱了皱眉:“你也说了,他那个时候不认识我。”
“而且,易诚的要求,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介意,也是介意易诚的所作所为。
打着他的名义做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这几年伤害了多少人。
他皱着眉,只觉得这人愈发地令人厌恶。
然后……
他的思绪突然一顿。
他想起了那一天,易诚和温盛然耳语的那几分钟。
他其实一直觉得易诚和温盛然的相处模式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