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盛然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跟黎瑾一起进来的宣航。
两人在门口,冷艳的女alpha一身风衣、妆容精致,脸上却少有地带上了忿忿,而她身边站着的青年耳根微红,别过了眼,神情却很坚定。
这是这两人近期的常态。
主要原因温盛然归结了一下,就是:两个极度工作狂+恋爱笨蛋加起来就是灾难。
别人的感情生活他很尊重。
于是他只是经过了他们,并且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早啊。”
两个人迅速地恢复了正常。
宣航看着他,愣了愣:“温总你这是……下班了吗?”
在正常下班时间下班对温盛然来说是非常态。
他对底下人倒是很体贴。
就像网络上猜的那样,他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很自由也很轻松,是个上班的好地方。
“嗯。”温盛然道,“今天有点事。”
他说得轻飘飘的,两人也没有在意,只当他是真的有事。
随口聊了两句,温盛然就跟他们分别,去了外面的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开了出来。
到了熟悉的目的地,他熟练地找到了某间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走吧。”他道。
温盛然颔首,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外面,一边走,一边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跟你说么?”姚瀚笑了。
温盛然皱了脸:“说了。”
“但是想再确认一下。”他道,“毕竟是你们所的交流项目。”
姚瀚了然:“懂了。”
“要给惊喜。”他冲温盛然眨了眨眼,“会玩啊弟妹。”
“说真的,你们在一起之前,我真的觉得阿瑜以后的恋爱对象会是试剂瓶,还得是你。”
“你那是刻板印象。”温盛然笑了。
“行吧。”姚瀚耸了耸肩,带着他走进了检查室,“你给我发消息之后我就给你腾了空出来了,今天可以把全套检查都做了,然后没什么问题的话,过两天结果就能出来。”
温盛然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检查台上。
-
黎瑜最近参加了一个出国交流的项目,大概半个月。
他们很少分开这么长时间,走的时候黎瑜难得地显现出了一点不动声色的黏人,温盛然倒是一反常态,送走他的时候很爽快大方,甚至在当天还去加了个班,都没送黎瑜到机场。
结果就是,黎瑜临出门捏了他的脸蛋看了他半天,叹着气说了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亲了他一口才出了门。
温盛然眨了眨眼睛,表现得很无辜。
然后,等他走了之后,就给姚瀚发了个消息。
他要预约全身检查。
姚瀚当时就回了个“?”。
温盛然的回应也很简单:“当时结束治疗的时候不是说,如果想要做完全标记之前,要来做个检查的吗?”
姚瀚不说话了。
然后,他收到了温盛然的下一句话:“不准告诉他。”
现在姚瀚想起来,还觉得这句话十分微妙。
他一边准备设备和仪器,一边吐槽:“弟妹不是我说你,你说话也太有歧义了。”
“要给阿瑜送惊喜你直说嘛。”他道,“非得来一句‘不准告诉他’,我还以为……”
“什么?”温盛然看着他。
“没什么。”姚瀚看着他干净澄澈的眼睛,把自己的龌龊想法按了回去,“话说,你们都结婚三年多了还没完全标记啊,当时他那么着急,我还以为你们结婚当晚就标记了。”
温盛然伸手让他抽血,想了想:“因为他能忍吧。”
这事他们其实提过。
但温盛然后来才发现黎瑜始终都没有当真。
大概还是心里有顾虑。
完全标记其实不影响他们之间做任何事,除了做到最后的时候是不是跨了那一步,而那一步除了代表alpha真正地占有他的oga以及更折腾oga之外,其实没有其他什么意义。
比较关键的地方在于,温盛然的腺体得过病,比一般oga的腺体要脆弱。
清洗完全标记虽然不能说难度高,但是毕竟不太好受,而且对身体的损害也很大,如果温盛然有朝一日要洗标记,可能会有些痛苦。
照黎瑜心思的缜密程度,他不会没考虑到这方面。
这并不是所谓信不信任他们之前感情的问题,是纯粹客观的角度考虑。
毕竟,001%的可能性也是可能性。
温盛然对此心知肚明,并且被这种x冷淡似的绝对理性迷得神魂颠倒。
但是他觉得,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也是。”姚瀚道,“毕竟你的腺体出过问题。”
他顿了顿,“那你瞒着他,你确定他到时候会同意么?”
温盛然很冷静:“我马上就到发情期了。”
姚瀚:。
是个狠人。
他干净利索地给温盛然做了检查,末了送了他出门,并且贴心提示:“隔壁有一家那啥店,弟妹要不去逛逛。”
温盛然沉默了一瞬:“瀚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姚瀚很谦虚:“过奖过奖。”
温盛然没有听他的,径直回了家。
偌大的房子内少了一个人就立刻显得很空旷,他洗了个澡,换了睡衣趴在床上,点开了微信看黎瑜的头像发呆。
其实并不算是心血来潮。
温盛然想。
他和黎瑜在一起六年多,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黎瑜跟他表白的时候说的话。
他说的是试一试。
他们俩都没谈过恋爱,一路走来颇有点磕磕绊绊,但是一晃,就已经走到了现在,而且似乎还会继续走下去,走很久。
所以,哪怕温盛然理解黎瑜为他考虑的心思,他也不想等了。
恰好,黎瑜出了差。
他有时间瞒着他去做检查,也有时间做准备。
而黎瑜回来的时候,不仅是他的发情期……
也是黎瑜的生日。
温盛然觉得,这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让有些发烫的脸颊冷静下来,然后站起身,开始翻衣柜。
两天后,姚瀚把报告发给了他,同时发给他的,还有黎瑜的航班信息。
后者黎瑜也发给了他。
温盛然一紧张,把回给姚瀚的谢谢回给了黎瑜。
要撤回已经来不及了,黎瑜沉默了一瞬,发了个“?”过来。
温盛然心虚打字。
-发错了oo
-知道啦[小猫转圈圈gif]
哥哥:。
哥哥:你这个表情是不是之前忽悠温琰用的
温盛然:“……”
这么敏锐?!
-没有啊oo
[此条消息已撤回]
-没有!
-我怎么可能忽悠哥哥,真的发错了!
-本来要发给宣航的,让他给我发个文件,手滑
温盛然心想你可千万别让我截图给你。
好在黎瑜并不是这种性格的人,这个话题就此跳过,等到聊完,温盛然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手机的那一头,黎瑜看着屏幕,意味不明。
黎瑜最近发现温盛然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别的方面不对劲,就是他好像瞒着他在做什么事情。
他的第一反应是温盛然在工作上有了什么新想法怕他反对,但是这个想法被他自己打消了,因为温盛然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包括他,他完全没必要瞒着。
那就是……
温家?
他看了眼温家最近的消息。
一切如常。
据他所知,温琰最近刚接手公司,忙得头都大了,连找他要和他“谈心”的频率都少了。
应该不是。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思已经转了几个来回,却始终想不出原因。
…回去多陪陪他吧。
最终,他想。
最近他和温盛然又都忙了起来,一忙就是暗无天日,也就来得及每天说一句晚安,早上给一个早安吻,还好,他也快忙完了。
这样想着,他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因为温盛然发情期要到了,他特意叮嘱了人不用来接,自己下了飞机就叫了个车。
等推开了家门,他才发觉了有些不对劲。
家里有人,但是灯却是关着的。
或者说,只有二楼的卧室灯是开的。
像是某种隐秘的指引。
空气中浮动着清浅的信息素味道,很淡,不像是已经失控,反倒是刻意为之。
黎瑜喉咙被信息素勾得开始有些干渴。
他单手扯松了领带,把外套脱了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朝楼上走去。
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但是,看到床上的人的瞬间,他还是顿在了原地。
-
温盛然很漂亮。
这件事他一直很清楚。
在一起这么久,有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人,他还是会有被惊艳的感觉。
温盛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给他买衣服。
各种各样的。
但是他又很听话。
大概是知道自己平时的穿着比较随意。
于是,西装、休闲衫、夸张的涂鸦t裇、各种各样的高定、以及找了设计师专门设计的时装,黎瑜给什么他就穿什么。
每件都穿得很好看。
是那种黎瑜想把他藏在家里只给他一个人穿的好看。
但是眼下,他却穿得很简单。
一件宽大而松垮的白衬衫,堪堪把人包裹,衬衫底下,什么都没有。
而这件衬衫黎瑜记得。
是他的。
oga就穿着这样一件衬衫曲着膝盖坐在床上,百无聊赖、肆无忌惮——
他的眼睛被他用领带蒙住了。
黎瑜走过去他听到了动静,有些不安地抿紧了唇。
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
“回来啦。”他开了口,语气如常,尾音却带了点颤。
黎瑜没有说话,单膝跪上了床,手指抚上了他被蒙住的眼睛。
他手上的动作很慢,堪称轻柔。
但是温盛然却丝毫不敢动,因为空气中,兰花的香气已经暴涨开来,几乎要把他裹得密不透风。
他咽了口口水,试图再说点什么:“生日快……啊!”
他被拽着手腕,扯到了alpha的怀里。
粗暴的,强势的。
带着控制欲的。
他手忙脚乱地攀住了人的肩,听到了对方喑哑的声音:“这是生日礼物么?”
“……嗯。”温盛然道。
“这是什么?”黎瑜拿起旁边的一根领带。
温盛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知道对方拿起了周围的东西,他小声道:“就……你可以拿它,把我的手腕绑起来。”
眼睛被蒙住,手腕被绑着。
在对方的床上。
这是全盘的、带着依赖和信任的交付。
温盛然平时一直很配合,也很乖,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乖过。
他甚至还没到发情期。
“没关系啊。”温盛然想了想,他附在人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可以把我到发情。
他轻声道。
-
在他们旅行结婚的时候,温盛然最喜欢的地方其实是海边。
大海无边无垠,辽阔而悠远,浪潮拍打海岸的时候,能看到不远处金色的霞光。
而眼下,他就正在被无边无际的浪潮席卷。
被不受控制地抛上顶峰,又被温柔地安抚,潮水涨涨落落,却始终没有静止的时候,到了最后,他终于有了一丝后悔。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
是他主动而心甘情愿地交出了控制权。
他开的头,什么时候说结束,就不再由他掌控。
他有过一次逃跑的机会。
意识浮沉间他感觉到alpha松开他下了床,他撑着身体,什么“我要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他”的想法都没了,一心想的都是要跑,他受不了了。
酸软的腿碰到柔软的地毯,他深吸了一口气,刚往外挪了两步。
去拿毛巾的黎瑜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叹了口气:“原来还是喜欢地毯。”
“知道了。”他道。
温盛然:“……”
他没有这个意思!!!
然后,他就被按在了地毯上。
他的发情期持续了五天,他一步都没能走出这个房间。
只是到了最后,餍足的alpha终究还是恢复了原来的步调,温柔了不少。
那个时候,温盛然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
alpha亲了亲他的额头,哄他,声音还有些哑:“好了,真的没事了。”
温盛然的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泪水,却拽住了他的袖子。
“我想。”他道。
黎瑜顿了顿。
“你给我。”温盛然继续道,嗓子是哑的,语气却带着执拗,“我想要。”
黎瑜捏了捏他的脸蛋。
“很疼。”他道。
“我不怕疼。”温盛然吸了吸鼻子,“我受得了。”
更何况,除了疼,还有别的。
黎瑜还是没说话。
他看着身下的oga,没有完全放开他,却也没有动作,是在衡量。
温盛然使出了杀手锏:“你现在不标记我,是等着别的男人来标记我是不是?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也可以接受,我明天就……”
话音还没落下,他感觉到了体内不可言说的变化。
黎瑜亲了亲他,只说了一句话:
“疼也忍着。”
话是这么说,温盛然真的疼得掉眼泪的时候,他还是任由对方埋进了自己的脖颈。
空气中兰花和橘子汽水的香气从未有过地纠缠交融,最终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黎瑜揉了揉温盛然的头发。
“爱哭鬼。”他喘了一口气,道。
温盛然已经没力气说话,用爪子挠了他一下,然后被牵住,十指相扣。
过了一会儿,他道:“太阳出来了。”
黎瑜抬起眼,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朝阳初升。
浅金色的光透过轻薄的窗帘落到面前的地板上,勾勒出浅浅的光影。
“嗯。”他道,“出来了。”
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