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3 章 无国之人

盛暃将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南宫明,也坦白了顾乾的下落不明,随后便挺直腰背跪在门前陷入沉默。

 

公孙乞会突然跑去太乙,也是意料之外,更让人意外的是他闯进太乙学院,还抢到了一片浮屠塔碎片。

 

南宫明的思绪飞转,眼下的信息让他更在意接下来的行动,所以连教训儿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沉着脸色,径直走过盛暃身旁,往外离去,江尺和曹岩等人紧随其后。

 

他们还未走远,盛暃等人都听见了南宫明要曹岩和江尺立即叫人去无尽海寻顾乾的命令。

 

韩秉走过盛暃身旁时顿了顿,扫了眼仍旧被父亲五行威压困住,无法起身的青年,低声道:“我先去看看,你别在气头上乱来。”

 

按照他们对盛暃的了解,他与顾乾水火不容,顾乾差点死了,盛暃不是笑着回来报信的都已经算他有所克制。

 

若是因为顾乾让盛暃挨骂挨罚,在新来的孩子面前狼狈跪地不起,盛暃心头估计已经炸了,很可能不管不顾闹起来,拼命要破开压制。

 

到时候只会惹得父亲对他更加生气,后果更严重。

 

面对大哥的劝告,盛暃依旧保持沉默。

 

他跪地不起,神色冷沉,低垂眼眸好似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其他人说话。

 

苏枫给了韩秉一个眼神,示意大哥先走吧,这个倒霉弟弟他先看着。

 

韩秉这才离开。

 

苏枫看向还没走的楚锦,问她:“你不会是想留在这里叫他哥哥吧?”

 

楚锦笑道:“这种窝囊废可不配当我哥哥。”

 

这话可把盛暃给气笑了,他没有率先开口,对方倒是不客气,上来就是一个窝囊废。

 

盛暃这才抬头看向楚锦的手臂说:“什么时候这家里轮得到你一个残废在这叫了?”

 

楚锦却没有动怒,而是笑盈盈地弯下腰去,盯着盛暃的双眼说:“一个只会动动嘴皮子发脾气,却什么事都做不好的人,连站起来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苏枫在旁无言。

 

盛暃衣袖下的五指紧握成拳,稍稍深呼吸,压着情绪,看会楚锦的目光却充满讽刺:“你就该和你妹妹学学,过早的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在别人眼里会显得你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这话让苏枫和楚锦都惊讶地看向盛暃。

 

竟敢拿我和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子比?

 

楚锦这才感觉受到了侮辱,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盛暃:“她要是有野心,就不会被你这种货色欺负多年,在这好好跪着吧,三、哥。”

 

盛暃这会倒是真想挣脱压制起来,可惜实力不允许,只能恨恨地望着楚锦神色傲然地从他眼前离去。

 

苏枫等楚锦走远以后才问盛暃:“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岁岁怎么得罪了你?”

 

“她不是得罪我,她只是让我觉得恶心。”盛暃冷声道。

 

苏枫正色道:“你若是为了和顾乾斗气而这么说岁……”

 

“二哥,”盛暃扬首,直视苏枫,一字一顿道,“我就是觉得她用天真愚笨来伪装自己,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一样的自以为是很恶心,我承认我这些年和顾乾敌对意气用事,是我犯蠢,但我更接受不了南宫岁用这种方式来骗我多年!”

 

苏枫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了,盛暃和岁岁估计在太乙就已经闹崩了。

 

盛暃接受不了岁岁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平术之人,不能接受他以为乖巧纯善的妹妹,也会高高在上的审视他。

 

“她骗你什么了?”苏枫细想之下却觉得好笑,“小时候她就怕我们,我们对她也确实不好,你敢说你没嫌弃过她?我还记得我俩凑一堆骂岁岁的时候,只有大哥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她半句坏话,你还骂大哥是叛徒。”

 

盛暃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那是小时候。”

 

“是啊,我小的时候口无遮拦才那么做。”苏枫伸手对盛暃比了个数,“我十岁以后可就没有再针对过岁岁,你呢?你可是从小到大都这样,骂也骂不听,你去太乙后,岁岁才过了几年清净日子。”

 

盛暃讥笑道:“谁让她去太乙的?”

 

苏枫说:“她去太乙才能摆脱平术之人的身份啊。”

 

盛暃却道:“我宁愿她一辈子都是平术之人。”

 

苏枫无声看了盛暃一会,忽然意识到,他们三兄弟,岁岁确实最不喜欢盛暃。

 

他甚至能感觉到岁岁对大哥有几分尊敬,对自己感到放松,唯独对盛暃是讨厌和不耐烦,却一直忍让。

 

苏枫想起当年的一幕,岁岁看见盛暃的瞬间别过脸转身离开,余光中有着还未收住的厌恶。

 

现在目光中露出厌恶之色的人变成了盛暃。

 

他们去太乙走一趟回来后,倒是变成了互相讨厌的关系。

 

苏枫要是说自己早就知道岁岁是什么样的人,那盛暃得疯,他按下不表,只说:“岁岁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坏,但凡你当初对她好一……”

 

“谁要对她好了?”盛暃拔高音量,“我对她还不够好?!”

 

苏枫放弃了,说:“你自己在这冷静冷静,我去帮你处理在太乙的烂摊子。”

 

盛暃认为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分明是南宫岁欺瞒的错,凭什么身边的人都要说是他的错?

 

牧孟白是这个意思,还劝他去跟南宫岁和好,现在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哥都这么说!

 

他气得胸口发闷,许久之后听见脚步声,听见母亲着急唤他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鼻尖发酸。

 

盛夫人看见跪在门前的儿子心疼坏了,还带着点水渍的手扶在青年双肩,安抚地拍了拍:“别去想太多了,回来就好。”

 

美妇人心疼地抱住受罚的儿子。

 

盛暃低垂着头,闷声发问:“娘,错的凭什么是我?”

 

盛夫人以为骄傲的儿子被这次的事情打击的钻牛角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说:“失败的经历都是属于你的经验,你应该从中寻找有用的东西,而不是一蹶不振,对自己失去信心。”

 

盛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盛夫人又道:“顾乾那事真和你没关系?”

 

盛暃:“……”

 

望着母亲担忧的目光,盛暃压着脾气说:“我要杀他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那就好。”盛夫人松了口气,目光变得精明起来,当即和自己的亲信吩咐接下来的行动。

 

……

 

云车飞龙每日都在六国与太乙之间往返,只不过所有云车六国外停靠的时间都有规定限制,到点必须返程,留在外面的云车飞龙很少,就算是青阳也只有一辆。

 

现在这一辆云车飞龙,因为南宫明的命令立即启动返程,载着大批南宫家的术士前往无尽海寻找顾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