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因为梅良玉破除了名家赐福的封印,坐在床边头脑风暴,不断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认知和记忆互相冲突,让他看起来十分狰狞。
梅良玉问了他许多问题,杜正都一一回答。
忽然杜正跪下,朝梅良玉磕头道:“求求你帮我和妹妹离开这里!”
梅良玉盯着石壁,随意道:“看情况吧。”
杜正:“”
以为遇到了正义的救命恩人,没想到是个正义心不强的路人。
杜正咬咬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就算离开这里,你们的眼疾也是问题。”梅良玉说,“刚才不是说去了那上边,你们就什么都看不见吗?”
地下城没有阳光直射,不见瓢泼大雪,到处都是照明的火光。
“之前,我们在入口看见商队运货下来,通过入口往上面看,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所以误认为看不见。”杜正说,“因为在恢复记忆之前,我不知道当时看见的景象叫做‘雪’。"
从黑水池中出来的孩子们,被名家赐福封印了记忆,在这地下城宛如新生,认知和想法都变得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他们将眼疾当作灾难,虔诚为王城里的人供奉香火,希望得到主人的救赎。
至于九流术士、五行之气、平术之人和兰毒,他们完全没有相关的概念和认知。
梅良玉屈指敲了敲墙壁:“这山壁,你还记得它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吗?”
“从我进入工坊的时候它就在。”杜正说,“它有什么问题吗?”
那也有十多年了。
梅良玉摇摇头,他转头盯着杜正看了会:“你说工坊里的人眼疾发作的时候,主管会点燃供香给你们,那你闻过供香吗?”
杜正摇摇头:“没有。”
“你妹妹和阿玲也没有?”
杜正沉默片刻后说:“阿玲闻过供香。”
“所以她才变得和你们不一样?”
杜正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但自那以后,她的眼疾就和我们不一样了,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阿玲从那以后就想尽办法要得到供香,每次有闯入者.…阿玲就会”
杜正抬头看了眼梅良玉,艰难说道:“就会故意帮忙让他们进王城,再配合王军将闯入者抓住,她就能得到三十香。”
梅良玉听后只是朝虞岁所在的位置看了看,没答话,喜怒难辨。
杜正说:“但这次我不会让阿玲这么做的,你们放心!”
“你能怎么做?”梅良玉轻声嗤笑,“她得到过不少供香,却从来没有给过你们。”
杜正沉默。
那就是没有。
虞岁站在门前,轻轻转着卡在门上的红色纸风车。@后边床上的阿玲偷眼瞧着这一幕,却不知她在做什么。
梅良玉听着水风井传来的消息,对杜正说:“等你去工坊的时候,召集那些对王军有意见、会反抗他们的人一起。”
杜正一愣,随即点头:“好!”
“当第一个王军倒下去的时候,就说明他变得和你们一样了。"
虞岁闭上眼,无形的气朝着四周飞散,随着她的呼吸,汹涌的雪水在某一瞬间短暂的停顿,白色的水雾上升,巨大的游鱼影子在雪水深处一闪而过。
水雾漫过高桥,朝着山墙内的房屋而来。
地下城上边,顾乾带着荀之雅在雪雾天里逃跑,那道声音对他们紧追不放。
“鼠辈!事到如今,只会逃跑吗?”
天幕中传来老者威严又鄙夷的声音。
暴风雪干扰视线,荀之雅抬手抵挡,黑枪划破风雪,带着破空声而来,几次险些将二人分开。
顾乾在雪地跑了一大圈,终于将法阵完成,再次被黑枪追逐时,脚下一刹,双手结印回身,正面迎接黑枪,双眸燃起明亮的金色:@“火象!”
“断刃之焰!”
金色的字灵嚎叫着从他指尖飞出,茫茫雪地中,燃起熊熊火焰,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火象”字文法阵。
火象法阵切断了风雪,也切断了藏在风雪中追逐他们的名家圣者的视线。
黑枪携带杀意冲入阵中,带着破空声直刺顾乾,顾乾抬手猛喝:“破!”
神机·天官范围展开,将这附带名家赐福“见血前永不停止”的黑枪停下。
顾乾五指合拢,紧紧攥住这杆重如千斤的长枪,正要蓄力一震将其碾碎,忽听前方传来老者焦急的喊声:“且慢!”
“你刚才使用的可是神机·天官?!”
燃烧的烈火隔绝狂啸的风雪,一直藏在暗处的老者现身,他身披白色长袍站在火象法阵外,火光映照在他苍老的脸上,却显得一双眼奕奕有神。
老者紧紧盯着顾乾,眼中浮现着激动和期待。
顾乾也注意到老者的神情不像是跟自己有仇,或者是要杀人夺宝,却也不敢懈怠,冷声高呼:“是又如何!”
“你的神机术可是杀人夺来的?”老者又问。
顾乾冷酷道:“这世上还没人有这个实力,能从我手里夺走我的神机术!”
老者抬手一挥,金色的字灵飞闪,眨眼他已进入火象法阵中,没有了狂暴的风雪,跳跃的火焰,终于看清前方之人的容貌,颤声道:“太像了。"
顾乾伸手将欲要出手的荀之雅拦在身后,拧着眉头打量老者,听对方问:“你父亲可是名家毒神,古霄?”
“你怎么”这下轮到顾乾震惊了。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也很少有人敢提起这个名字。
看着顾乾的反应,老者认为自己没有猜错,又道:“你的父亲是名家毒神,古霄,母亲是贺家的二小姐,贺星雯!对不对!”
“.
你认识他们?”顾乾犹豫道。
“你是他们的孩子!你真的是他们的孩子!”老者瞧着无比激动,张开双臂就要过来拥抱顾乾,被顾乾阻止,只好停下来继续说,“你爹娘曾经数次救过我的命,我和你爹是过命的交情!而你娘若非二小姐相助,我也难以破境成圣!”
“自从那年过后,我为你爹守住雪地,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如今总算是总算是等到你来了!”
“小子,我是雪鹤啊!你小的时候,不是经常找我要捏雪团吗?”
老者激动的比划着双手,想要唤醒顾乾幼年的记忆。
那些模糊的记忆在顾乾的脑海深处一闪一闪,变得越来越清晰的是男人和女人温柔注视自己的模样。
那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雪鹤前辈!”顾乾想起了那些被分散成碎片的记忆,见他终于想起来,老者这才高兴地抱住了眼前的年轻人。
这次顾乾没有再阻止,而是同样张开双臂回抱老者,眼眸酸楚。
自从失去父亲和母亲后,他就很少再得到长辈如此温暖的拥抱。南宫明对他很好,却不是个会使温柔把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