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仙 作品

第 35 章 035·梦(第2页)



    她要高高在上,要把秦佳苒秦佳茜踩在脚底。秦佳苒下贱给人当情妇,秦佳茜是空有美貌的蠢猪,凭什么可以压她一筹。



    孟修白的突然出现,完全是解决她困境的完美选择,何况他英俊,年轻,出手阔绰,谈吐不凡,能让她在一群千金小姐里面感到体面。



    “九月我肯定陪你去滑雪。”秦佳彤环住男人劲窄的腰身,心口胀胀的。



    孟修白没有回抱,只是冰凉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就在他要推开秦佳彤时,视线敏锐一掠。



    他的小猪妹抱着相机,一句哥哥卡在喉咙里,硬生生憋着不叫他,憋的脸都红了。



    孟修白呼吸一泠,漆黑的眼眸里闪过难受,可还是抬手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用眼神去传递信息



    不要过来。



    秦佳苒克制住满腹的疑问和冲动,缓慢地点了头,手快把相机捏碎,转身离开了这里。



    当晚,秦佳苒收到了孟修白的信息。



    小猪妹,记住我说的那些话,相信我,等过段时候,一切都告诉你。



    那时是什么时候



    快了,一个月。



    要一个月。



    秦佳苒咬着手指,目光如死气沉沉的湖水,她对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呆了多久。



    她再笨也能知道哥哥在做很危险的事,所以她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



    那谢先生在做什么这一个月里,他会不会想起她。一个月后呢,他还会想起她吗。



    一个月,他对她的耐心太久了,为什么不是一天,为什么不是三天,为什么连一周都不是,偏偏是一个月。



    为什么要这么久,久到她好难熬,不知道该怎么装作无事发生,熬过这一个月。



    -



    一个月后。



    九月的最后一天,四九城里一场秋雨一场凉。什刹海风景如画,杨柳依依,车马行人打清风而过,叫人骨子里都觉得舒爽。



    一切都爽利,只是荷花池里的荷花全部凋谢,只剩残叶。



    谢园挨着什



    刹海,



    ,



    青砖高垒,比普通四合院的外墙足足高出一倍,墙外种茂密翠竹,恢宏的朱漆大门永远紧闭,留给过往的行人无尽神秘。



    易思龄是从小就住惯了花园洋楼的英式大小姐,第一次跟着谢浔之回谢家,见到这种亭台楼阁,墙园深深的中式宅院,还是不免震惊了一番。



    彼时她才二十来岁,又封建迷信极了。偌大的宅子白天自然是风景宜人,春有桃林夏有荷塘秋有红枫东有梅园,什么都好,跟王府一样,偏一入夜就阴森森,猫儿发情,爬到屋檐上蹿下跳,就算每晚都有保安巡逻,她还是不敢一个人睡,新婚第一年,她每晚都是躲在谢浔之怀里瑟瑟发抖,上个厕所都要人陪。



    现在的她,在这里可以说如鱼得水,大晚上一个人睡那张镶了百宝嵌的老红木古董跋步床,也能不梦见女鬼缠她了。



    思及此处,易思龄笑着摇摇头,日后儿媳嫁进来,对着这满院子的华丽古董,也不知是笑还是愁,若是个胆子不大的,那真是完蛋。



    要不还是住出去好,这种四合院,真不适合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甜甜蜜蜜。



    她瞥了一眼谢琮月,拿起母亲的腔调“马上就十月了,离你三十岁没几天,打算怎么过”



    “家里人吃顿饭吧。”谢琮月声音极淡,指尖夹的烟蓄了半截灰白,也没有想着弹一弹。



    “不摆酒热闹热闹”



    他闭了闭眼,藏住一些情绪,语气比上一句还要淡,“大小姐,饶了我。”



    易思龄听出了不对劲,她时时刻刻都意气风发,井然有序的儿子,今天怎么回事他看上去好累,累到说话都是勉强,这种累不是精力的疲惫,而是深深的倦怠和无力,对任何事都意兴阑珊。



    好好一碗拿羊肚菌和老母鸡吊出来的汤面,直到面坨,都只动了一口。



    “阿月,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她听秘书说,谢琮月这一个月的行程格外满,把下个月一半的行程都压缩到了这个月,丝毫不顾自己会成连轴转的陀螺。



    “还好,不算忙。”谢琮月动了动手指,一截烟灰飘下去。



    “最近是不是有烦心事我看你抽烟很勤,以前不是一天一根都能做得到少抽烟,对肺不好,你爸都戒了。”



    “我知道。”他淡淡应,可烟咬上嘴,沉沉吸了一口入肺。



    易思龄皱起眉,恍然想起一个月前,四妹跟她提过一嘴,问外甥是不是在港城有女人了。



    她不当回事,什么女人,影子都没瞧见,但凡有女人,还在港城,怎么一整个月谢琮月都在忙,哪有恋爱的男人能这么敬业的,不可能。



    “那你三十岁那天,我们去酒楼里吃饭怎么样”



    “您安排。”



    “那”易思龄顿了顿,缓缓说,带着点谨小慎微的试探,“我请孟伯伯的女儿过来,带上那只猫,一起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生日在十月二十四。



    谢琮月半靠在躺椅上,面容沉静,甚至是没有任何活气,死气沉沉得让易思龄害怕,她心里想着莫不是真有女人了,两人闹脾气了,所以才这么不高兴,她偏偏又要谈这事,火上浇油。



    刚要说你不喜欢就算了,就听见谢琮月很淡也很遥远的声音,“好,你看着安排。”



    今天是一个月之约的最后一天。



    他等了三十天也等不到一条短信,一通电话,他甚至自欺欺人,说三十一天也是一个月。



    三十天的一个月和三十一天的一个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愿,不想,不喜欢,就算是三个月,一年,她也不会说。



    她做出了选择,在那个和她萍水相逢的男人与他之间做出了选择。可他和她又何尝不是萍水相逢。



    谢琮月站起身,对易思龄微微颌首,“先去公司了。您慢慢饮茶。”



    瑞叔利落地跟上去,谢琮月不说话,他也跟着,一言不发。但再蠢笨的人都能察觉到,少爷这一个月的心情是一日沉过一日。



    和秦小姐也似乎断了联系,他贴身跟着,没见过少爷和秦小姐通电话。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琢磨的透。



    今天依旧是一整天的行程,上午开会,中午饭局,下午在总部批阅文件,晚上约了一场重要的酒局。



    少爷酒量是好的,可今晚喝的有些多了,上车的时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压在镜片后,在灯红酒绿的氛围里,像染了一层雾。



    酒局在晚上十一点才结束,谢琮月脱了外套,身上被酒精强逼出来的热气一捧又一捧的往外扩。



    瑞叔上来扶住他,“少爷,回去吧,我让人给您煮醒酒汤。”



    谢琮月拂开瑞叔的手臂,哪里就需要让人扶,他把领带解开,扔在车上,打开车内的冰箱,从里面拿出那瓶路易十三天蕴。



    在去往摩纳哥的飞机上,他和秦佳苒喝过的那一瓶,当时没有喝完,还剩了一小半。



    “少爷,您不是贪杯的人。”瑞叔错愕地看着谢琮月居然拿出了酒。



    “开车,瑞叔。”



    “是谢园吗”



    谢琮月靠在后座,修长的手指握着冰凉的手工切子杯,闭了闭眼,又看向窗外纸醉金迷的夜晚。他声音哑得厉害,沉静的面容里有转瞬的波澜,“开车逛逛吧,醒酒。”



    瑞叔迷惑,还是让司机往空气好的地方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司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晃悠。



    也不知是哪里传来了钟声,或许是他身体里的钟,一直滴滴答答默默地走,在最后通碟的最后一秒,才发出无力的,颓丧的嗡鸣。



    谢琮月拿起手机看了眼,十二点过了。



    已经到了十月一日。



    “瑞叔,你记不记得十八岁那天,港城下来暴雨,有个小女孩撞上了我们的车。”



    瑞叔听着悠扬的巴赫,心里一直绷着,冷不丁听见少爷开口,他心口突突一跳。



    暴雨,小女孩。



    他不知道少爷提起这事是为什么。



    “记得。当然记得。为了送她,少爷你第二天在祠堂跪着抄家训。唉。”瑞叔叹口气,想到这件事,还是会涌起复杂的心情。



    “你知道哪个小女孩是谁吗。”



    “谁”瑞叔一愣,真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秦佳苒。”



    谢琮月放下酒杯,看着今晚不算明亮的月色。



    “她是秦小姐”瑞叔错愕,“那她知道当年是您送她去医院的吗”



    “她那么小,也许想不起来。也许早忘了。”



    谢琮月勾唇,她就是这样看似天真实则无情的女孩。



    “那我”



    “不用告诉她。”



    瑞叔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闷滞,还是点了头,“我知道。”



    谢琮月扶了扶眼镜,把酒杯里的酒倒进茶盂,平均下来能划到几百块一滴的酒就这样变成了废水。



    酒精让他眼底的冷漠更浓,心脏已经在一个月的等待中灰死了。



    像一支死掉的残荷。



    一个月,三十一天,她一声不吭,一言不发。



    不是喜欢说对不起吗,就连对不起也没有。



    她多厉害。



    “以后不要再跟我提她,秦家人若是找你探口风,就说我和她没有关系了。”



    他说过,她被人欺负了,可怜了,哭了,他都不会管了。



    她要为谁保守秘密,要跟谁,要和谁拥有怎样的关系,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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