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柔声笑道:“麻烦告知你家大人,我前来做客。”
“我可以在这里等。”
护卫首领闻得此言,顿时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赶紧转身打开府邸大门,进入了里面。
身为户部尚书的住宅,前庭精致,花草丰茂,后庭开阔潇洒,更有一座阵法大师亲自修建的道场。
至于中庭,三层阁楼矗立,一座小型湖泊,里面虽未有多少名贵鱼儿,但胜在四野风景清秀,时常伴随鸟语花香。
回到家中的李春雨脸色闷沉,独自一人坐在桌上喝茶,一旁的老管家李福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老爷自今年还未如此心情闷沉过呢。
这会儿,护卫首领了,双手作揖,支支吾吾道:“老爷,宇文公子求见。”
李春雨闻得此言,五指发力,将茶杯摁在了桌上,板着脸说道:“就他一人,还是?”
护卫首领应道:“还有一位赤服男子,观其气态不俗。”
李春雨微微摆手言道:“你且下去,我亲自出门迎接。”
无极高手,自然气态不俗,这还用说?
李春雨身材臃肿,站起来后老管家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衫,忧心道:“真不知那位公子来这里为何?”
尚书大人皱眉笑道:“为何?肯定是给我好看来了。”
“他手中有紫金人王令,按照礼法,我得亲自出门迎接,否则就要被扣上一顶失礼的帽子。”
想到这里,这位臃肿的尚书大人就格外来气。
走了几步,勉强的挤出一张笑脸,随后又脸色阴沉了下来,心想见到那年轻人后,就用刚才的那副表情。
须臾,李春年来到了府邸外。
宇文君与赤元在台阶下站着,身着黑色龙服的公子负手而立,面色柔和。
李春年一脸笑呵呵的走下台阶,对宇文君深鞠一躬道:“八顾之首竟然亲至,真是蓬荜生辉,实乃荣幸之至,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宇文君轻声应道:“大人说笑了,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在八顾之宴结束后就来拜访大人的。”
“是我来迟了一步,还望大人莫要介怀于心。”
李春雨一脸笑意道:“公子真会体谅人,里面请。”
确实,八顾之宴结束后,宇文君应该在皇都拜访百官,不过他心不在庙堂之上,但许还山肯定在平王的牵线搭桥之下,该见识的人都见识过了。
听闻许还山在皇都不说如鱼得水也差不多了。
李春雨在前面带路,宇文君双手负在身后,一路走马观花,这座住宅,怎么看都要比秋清那座住宅气派许多,但若和锦绣万千的梦都府比较起来,就逊色很多了。
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庭。
李春雨亲自招呼宇文君与赤元,亲自斟茶倒水,礼数甚是周到。
给二位“贵客”添茶过后,他才缓缓入座。
一脸笑意道:“公子以往只去那两座丞相府,亦或是平王府,今日来我这里,是真觉得蓬荜生辉,我这间住宅也因公子来过,其价格注定会水涨船高。”
宇文君从容应道:“大人倒也是对得起户部尚书一职,这般细微之事,都能算到,我自愧不如啊。”
李春年顿了顿,随后陪笑道:“为官多年,身上暮气有些重,不像公子这般年轻潇洒恣意,让公子见笑了。”
宇文君看着李春年,轻声笑道:“不见笑,听闻大人棋艺高超,本座一时兴起,打算在大人这里请教一番,还望大人赐教!”
李春年脸色微变,诧异道:“公子今日前来,就为了此事?”
宇文君笑道:“都说了,一时兴起,我也是听说大人棋艺高超,所以就来了。”
听说二字,掷地有声。
令这位尚书大人心里不太痛快,可客人来了,且明言此事,他又怎能拒绝,随即便让李福搬来了棋盘棋子。
昔日宇文君在孤月阁与慕容秋水的手谈被打谱之后,近乎世人皆知,李春年深知眼前的年轻人棋力绝对不低。
不过他自信自己的棋力在那个娘们之上。
可今日他也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也罢,走一步,是一步。
宇文君执黑子,李春年执白子。
“客随主便,大人先请。”宇文君笑意盈盈道。
李春年见状,也没客气,既然你这位年轻人这般托大,那就没什么好推辞的了。
赤元在一旁静看,对于宇文君的棋力,他有绝对把握。
半柱香过后,双方开始厮杀。
李春年的棋力刚柔并济,环属有道,即可让人有力无处施展,自身走杀伐之路,亦有雷霆之威。
可这位龙族殿下是与魔君陛下手谈过的人。
今日的棋力霸道笔直,杀力尽显,每一子均攻其要害之地,眼中所见山河,处处都可伏兵布阵,端的是十面埋伏,不留生机。
宇文君轻声笑道:“我这棋力太像年轻人了,便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冲动,以往倒是在丞相大人讨教过,可惜仍未学到他的精髓,见笑见笑。”
李春年一边陪笑,一边落子。
冲动?你与慕容秋水那个娘们的那一局手谈,可不像今日这么冲动。
这般棋力,李春年已隐约看见巨龙可撕碎一切的牙齿。
宇文君未拖泥带水,随意落下一子,便定了乾坤。
客气道:“承让承让。”
不到一炷香,户部尚书彻底败北。
李春年面色尴尬道:“公子果然棋力超绝,特来找我手谈,真是折煞了公子的棋力。”
宇文君似笑非笑道:“何谈折煞二字,大人乃户部尚书,不与你手谈一局,那可真是遗憾啊。”
“只是今日棋力是有些冲动了。”
“按奈不住的冲动。”
李春年古怪笑道:“公子风采绝世,随意落下几子,就有这般杀力,我可羡慕不来啊。”
宇文君道:“可惜了,未能见到大人的杀招,致使我诸多后手未来得及落实,大人莫非今日是在故意让我?”
李春年连忙应道:“公子说笑了,公子折煞我了,和公子这般人物下棋,不遗余力都已是这般下场,怎能担得起承让二字。”
此刻,李春年心里直打鼓。
赤元坐在宇文君身旁,神色始终如一,如飓风到来之前的平静。
宇文君起身,哈哈大笑道:“都怪盘龙给的情报过于仔细了,若不知晓那些情报,兴许今日的手谈,将会妙趣横生。”
李春年起身郑重其事的作揖道:“此时此刻,已经妙趣横生了。”
宇文君亮出龙眸,凝望了眼李春年,乐呵一笑道:“大人真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