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森科得寸进尺,他所提出的公开建议,一下就激怒了联盟生物学界和遗传学界的大部分人,而苏卡切夫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在信中,米利恰科夫谈到,他此前仔细研究了一下米丘林学说和孟德尔-摩尔根学说的理论,并了解了一下国际遗传学界在两个学派争论中所秉持的立场。结果,他发现国际上在这两个学派之间,也没有最终的定论,但在最近两年里,孟德尔-摩尔根的学说似乎逐渐占据了上风。
米利恰科夫认为,既然两种针锋相对的学术理论,并没有一个最终的争论结果,那么,联盟在这个问题上就应该秉持开放性的政策,认可米丘林的人就去研究米丘林,尊崇孟德尔-摩尔根的人,就是琢磨孟德尔-摩尔根,适当的争论对研究的进步是有利的,但通过政治手段来打击另一方面,显然不是做学问应有的态度。
说白了,米利恰科夫就是不想理会李森科提出的建议,至少不愿意用行政手段去迎合对方所提出的要求。
不过,同样也是在这封信里,米利恰科夫也说出了他的忌惮——相关问题的争论,应该说是早在十年多以前就已经有了结果了,当时的斯大林同志是坚定支持李森科的,他对米丘林的学术观点也非常的推崇,毕竟从米丘林的学说中能够引申出一个结论来,即:人定胜天。
正是考虑到当年的定论,米利恰科夫在这个问题上才拿不定主意,他毕竟是乌克兰的部长会议主席,李森科将这种问题抛出来,米利恰科夫怎么也是要给出个表态的。
为了避开麻烦,米利恰科夫在信中听出请求,希望维克托能够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斯大林同志的态度,如果斯大林同志依旧记得李森科这个家伙,并且在态度上对此人还比较亲切的话,那么米利恰科夫就不得不放下个人的看法,给与李森科必要的支持。反之,若是斯大林同志已经对这个家伙没了兴趣,那么米利恰科夫就可以不去理会对方了。
将第二封信放回到桌上,维克托再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将后背往斜侧轻轻一靠,直接半躺在沙发的扶手处,闭目假寐。
还是那句话,维克托对李森科这个人并不怎么感兴趣,对方离着他毕竟有点“远”。说真的,当年的李森科敢于同瓦维洛夫那些人争斗,是因为对方是搞学术的,手里没有多少真正的行政能力。但是维克托就不同了,若是维克托真的将李森科找来,劈头盖脸的给对方一顿臭骂,估计对方也只能老老实实受着,半句话都不敢反驳,当然,他也更不敢拿什么反苏维埃、代表资产阶级那一类的帽子朝维克托头上扣,别忘了维克托是干什么的,他手底下有的是擅长给人扣帽子的家伙,而且,他们在这方面的技术能力,肯定要比李森科强一万倍。
至于说什么李森科主义的蔓延,将会对联盟乃至整个社会主义阵营的遗传学,造成难以弥补的损伤......这一点,维克托同样也不怎么在乎,他现在是联盟为数不多的核心领导人之一了,看问题的角度与普通人是截然不同的。或许在普通人的眼里,某一门科学的研究问题,对一个国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但说实话,在维克托这类人的眼里,任何一门学科的暂时性落后,都算不上什么要命的问题。
相比起一个李森科主义所带来的麻烦,联盟当前所面临的复杂问题简直不要太多,其中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要比遗传学的发展更重要,更迫切的需要解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中东那边的战局走向难道就不重要吗?或许在后人的眼里,阿拉伯人和以色列人的战争,远比不上遗传学的进步,可对于联盟的领导者来说,显然是战争更重要的。
维克托丢在桌上的第二封信,很快被季阿娜拿了过去,这个女人的好奇心总是那么强。
不过,就在她将信拿过去的同时,玄关的方向传来开门的声音,维克托睁开眼,正好看到索菲亚从玄关处走出来。
在看到索菲亚的那一瞬间,维克托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米利恰科夫同志的要求还是要满足的,毕竟那是他的准岳父,而现在呢,他有一个试探斯大林同志看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