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而万法相随。
当然,也并非可以肆意妄为。
像什么呼风唤雨,以余琛如今的道行境界,倒是手到擒来。
但倘若像“日月同天”这般违背天地纲常之事,便足以将他整个人都抽干,仍做不到。
他所能发出的“真言”,也和他的道行有关。
道行越高,真言越强。
如此推断,倘若极致,甚至一言来天,一言覆地,也并非不能做到。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初文圣老头儿活着的时候掌控的力量,似乎也是真言之道的前奏,倘若他不死,继续修行下去,最后恐怕也会领悟此道。
“大道三千,奇妙无穷。”
余琛感叹一句,收拾桌椅,回了屋。
正巧这时,石头的大嗓门儿在灶房响起。
“老爷!吃饭啦!”
翌日。
怀玉城的动荡,还在继续。
那些在柳岩烈名单之上的贪官污吏,还在调查审讯当中。
怀玉城坊间传闻里,各种各样的版本故事传得脍炙人口。
有好事者发现,那通缉令上的黑白戏袍的装扮,和那百姓间流传的戏曲文化中的“判官”形象,如出一辙。
口口相传之间,便赋予了这个杀人凶手名字。
――判官。
也正是自这一天起,判官之名,第一次响彻在这羽化上京。
尽管只是杀了一个小小的灵仓储副司官,还不足以引起那些云端之上的“大人”的注意。
但这个名字,已流传开来。
就像一点星火已经落下,只等一刻,浩荡燎原!
清晨时分。
余琛和石头一起下了山。
在坊市之间兜兜转转,购置了一些菜肉,茶米油盐,混迹在人群当中,毫不起眼。
买完东西,余琛就带着石头,去了那家茶铺,点了一壶茶水,一盘糕点,坐在窗前,一边吃,一边看外边儿人来人往,百态人间。
只是那年轻的茶铺老板今天上茶的时候,动作颇为僵硬,脸色略显苍白。
同时后院儿方向的帘子背后,几个小娃娃探出头来,充满好奇地看看来来往往的客人。
余琛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认出来这些小娃娃正是先前那“夜侠”从金家救出来的。
便更加确信了。
他看着笑呵呵的年轻茶铺老板,开口问道,“受伤了?”
后者也没有隐瞒,洒然一笑,“不小心摔了。”
余琛看破不说破,又随口问道,“这茶涨价了?”
年轻老板看了眼后院探出的那几个娃娃头,对方一见老板看过去,立刻往回缩。
年轻老板苦笑:“多了几张嘴,总得吃饭的。”
余琛听了,点头道:“既然养不了那么多张嘴,为何还要强撑?”
“也不是养不起,累点罢了。”茶铺老板摇了摇头,“再说了,他们都是孤儿,暂时也没得去处,等找到安顿之处,再送他们过去。”
余琛眼睛一眯,“上次你不是说是你亲戚的孩儿吗?怎么会没得去处?”
年轻老板一滞,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余琛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正好茶水喝完,糕点吃尽,便放下一些灵铢,领着石头走了。
出了茶铺,石头瓮声瓮气,“老爷,那老板不老实,他那个伤,不可能是摔了的。”
余琛点头。
他自然晓得,那伤可不是摔的,而是先前从柳府逃出来的时候,被那受雇于柳府的炼士追杀所至。
――这年轻的茶铺老板,恐怕就是……夜侠。
那个市井传闻中镇奸除恶,惩恶扬善的夜侠。
“就是不晓得,他做这些事,所图为何。”
余琛摇了摇头。
他当判官,一是瞧不得这世间疾苦,凄凉遗愿;但更重要的是,他能通过完成遗愿,变得更强。
两个原因,方才让他为了冤魂,相走市井,劳碌奔波。
缺一不可。
而那夜侠,看起来他已经因为那些“善行”,自个儿都过得相当困难了。
“石头,晚上你去一趟刚刚那家茶铺,把他所有的茶叶都买回来,价钱可以开高点儿,他家茶叶味道不错。”余琛吩咐道。
“好嘞!”石头点头应是,不多说,也不多问。
俩人又逛了逛,便提着大包小包,准备上山去了。
但突然之间,前方宽阔街巷上,传来一阵喧嚷。
人群纷纷让开,神色惊骇,退了老远。
而街巷尽头,一头数丈之高的血红巨虎,脖颈拴着铁锁,正一步一步迈过街巷。
它浑身上下,皮毛似火,爪牙狰狞,滚滚凶威铺天盖地,让人心颤!
那血红色的眸子,更是透着恐怖的嗜血之光,环顾之间,过往行人,无不瑟瑟!
更可怕的是,在那凶虎背上,竟有一副座驾,上面摆着一张金桌,一张金椅,桌上还摆着精美的水果和糕点。
金椅之上,一个锦衣玉袍的年轻公子倚坐,手腕儿靠在扶手上,撑着太阳穴,双目微眯,似是假寐。
那超凡出尘的尊贵气质,好似刻在骨子里那样,高人一等。
一看,就不是怀玉城的人。
――来自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