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了五天伤,一个雪夜,阿飞重返战场,于那片雪林四周发现很多新脚印,人为活动的痕迹明显。
他甚至重返第一战场,也就是裴之鸣与黄姓老男人剑指点杀蔡英雄、阿飞等八人的地方。
那片区域,脚印更多更密集。
很明显,郦城魏家人早来过,或许,他们推测出的东西比阿飞猜想的更多。
十人小队、魏显与金獒还有几名护卫,除却阿飞,全死了。
“魏家人或许将尸块都拼凑了,而十七人,外加一头金獒,消失的尸体,亦或是消失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蔡大哥、裴之鸣、魏显。”
“魏显作为魏家小公子,族中肯定有魂灯,魂灯熄灭,代表人死了,且死不见尸。”
“假如裴之鸣也有魂灯,那么魏家人怀疑的对象,也就只剩我与蔡大哥了。”
最终,阿飞得出一个结论,阮静嫂子与囡囡的处境,很糟糕。
“蔡大哥,我该怎么做?!”
重伤初愈的少年,脸色雪一样苍白。
他来到蔡英雄坟前盘膝而坐,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张最便宜的清洁符,还有蔡大哥那只装着烟丝,鼓鼓囊囊的布袋。
阿飞人生第二次卷旱烟,他的手不再颤抖,很稳,卷的很快,成品也不似第一次时那样粗糙。
他点燃旱烟吸了一口,顿时被呛的连连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将旱烟放在坟包顶上,阿飞起身来到洞穴出入口。
大荒的冬天一如往年,雾霭深重,而今已是炼精化气八阶的阿飞,却只能望见郦城雄伟城墙的模糊轮廓。
“我吸入黑雾,生不如死那一月,是蔡大哥与阮静嫂子日夜不休守在床前。”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岂能狠心丢下嫂子与囡囡,独自逃命!”
“真若那样冷酷冷血,还是我陈梦飞吗?!”
“想必师父知道了,也会伤心的吧~”
“天庭、仙帝、列仙、诸神、仙神大劫……”
阿飞思绪发散,想到了很多。
“师父渡古神劫时,我若能成就仙王果位,将短暂面对列仙与诸神!”
“届时的我,只会比现在更难。”
“如若闯不过眼下这道难关,救不出阮静嫂子与囡囡,我又有何资格站在师父面前,为师父遮风挡雨呢?!”
自我开导一番后,阿飞阴郁、沮丧的情绪荡然无存。
“目前魏家人眼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与蔡大哥,是最被怀疑的杀人凶手。”
“不说板上钉钉也八九不离十,所以短时间内,我不能冒险潜入郦城。”
“我与蔡大哥不出现,嫂子与囡囡才能活着。”
“我若入城不慎落入敌网,则我与嫂子还有囡囡,都得死!”
阿飞眸光闪烁,思绪万千,“还是先登阶炼气化神境,再做后续打算!”
“若是能联系到师父就好了,唉。”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荒又下雪了。
这夜,沉浸修炼中的阿飞猛地睁开眼眸。
“轰隆隆!”
天地摇颤,阿飞望见,洞府地面上的砂石颗粒都被震荡起来了,宛若筛糠一样。
少年立刻运转敛气诀,他的呼吸、脉搏、心跳,缓缓消失了,以至于四肢百骸内活跃的灵力都似凝固了。
“吼!”
就在阿飞洞府上方五六十丈的悬崖边,雪林中突然冲出一团耀眼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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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头火焰虎,太庞大了,难以想象,简直如同一座小山。
它冲过的地方,齐腰积雪消融殆尽,两三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的参天古木被撞断,树干与枝杈缭绕腾腾火焰。
它的爪子,将山崖踩裂,碎石簌簌坠落,一双灯笼般的眼眸猩红如血,遥遥望着二十里外夜色下的点点烛火。
“轰隆”一声,山崖区域崩开一条条蜿蜒裂缝,火焰虎犹如一轮火红小太阳冲了出去,沿途于无尽雪地上烧出一条漆黑的路。
该来的还是来了,大雪不停,一直下,妖兽的食物在锐减,逼不得已,将郦城作为狩猎场。
阿飞倒是不担心阮静嫂子与囡囡,毕竟月牙胡同位于郦城北街,城池有阵法光罩加持,即使三境大妖短时间内也难以攻破。
只是四方棚户区肉体凡胎的凡人便要遭殃了。
最好的办法,不外乎于家中深掘地窖。
这一夜,纵使隔着二十余里,阿飞仍旧能听到刮来的北风中,一条条无辜性命的尖叫声、惨嚎声、哭泣声,其内饱含无尽恐惧与深沉绝望。
越是年底,妖兽冲杀郦城越是频繁,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夜,大荒深处更是跑出来一头炼神还虚的三境大妖。
一头高达百丈的魔猿,太恐怖了,顶天立地,横行无忌,抡起拳头将郦城护城大阵生成的光罩砸得灵光纷飞,迸溅出一大片,烟花一样灿烂。
终于,冬去春来。
造访郦城的妖兽随着天气日渐暖和,冰雪慢慢消融,数量开始锐减。
直至进入三月份,妖兽灾祸彻底过去了。
而阿飞,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踏入炼气化神的二境。
三月初七这天,稳固了修为的阿飞缓缓睁开清澈双眸。
他来到洞口,向外望去,总算得见久违的蓝天,明媚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
长空中,一群麻雀飞过,令阿飞想起了周山。
少年怔怔望着东荒离洲的方向,轻语道:“师父,明夜,徒儿就要冒险潜入郦城。”
“希望那些糟糕情况,只是徒儿猜想。”
“希望魏家人很蠢,并未将徒儿与蔡大哥,当做怀疑对象。”
“愿师父保佑徒儿一切顺利,能安然无恙将阮静嫂子与囡囡带出城。”
“灵石至今仍未攒够,可惜郦城于徒儿言,已是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兵戈之地。”
“徒儿不能等了,要尽快带着阮静嫂子与囡囡离开大荒。”
“宁肯死在走出大荒的途中,被妖兽痛快吃掉,也绝不愿死在魏家人,死在这群十恶不赦的修仙权贵手里!”
“师父~”
距郦城大荒数千万里之遥的东荒离洲。
大庆王朝宝瓶州。
太行山脉深处,周山洞窟内。
经年盘坐石床上,仿佛一尊石像的朱九阴,破天荒睁开一双眸子。
他看了看左右两张石床,苍雪与雷动俱是陷入悟道状态,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奇怪!”
朱九阴明明听到一声‘师父’。
却不是苍雪与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