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七人。
五个护卫,三人身着藏蓝劲装,应该是魏家人,另两人则是黑色劲装,刺绣着金灿灿的线,金家人无疑了。
五人低声交流着什么,忽然,两名魏家护卫毫无征兆伸手捂住两个金家护卫的嘴巴,袖中滑落短匕。
薄如蝉翼的雪亮匕刃于脖颈处冷酷划过,鲜血立刻呈扇形‘嗤嗤’喷溅,于阳光下溢散成殷红血雾。
同时,摇晃着山水扇的魏家大公子魏集,无声无息走向溪中金家千金金文君。
什么情况?!
阿飞神色骇然,亲眼目睹魏集辣手摧花,这位魏家大公子太狠辣了,将山水扇别于腰间,涉水来到金文君身后,探出一双修长手掌,猛地掐住金文君雪白天鹅颈。
一瞬间的骤然发力,魏集竟直接将金文君娉娉袅袅的娇躯整个提了起来。
可怜少女,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只听‘咔嚓’一声,魏集活活掐断金文君颈椎骨。
少女那颗漂亮脑袋软软耷拉向一侧,与身躯之间,仅剩脖颈那层薄薄的皮来连接。
这他娘什么情况?!
树冠上,偷窥阿飞满脸震惊。
郦城三大修仙家族之一,魏家大公子魏集,竟杀了金家千金!
莫非,金文君一直拒绝,让魏集恼羞成怒?
还是魏家与金家长期保持的良好关系破灭了?势如水火了?
当看到魏家护卫杀死金家护卫,且魏集悄无声息走向捡着雨花石的金文君时,阿飞还以为,这个魏集,要对金文君霸王硬上弓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可是极看重贞洁的,不乏一些男人,硬上了心仪女子,女子碍于名声从而委身。
可当魏集干脆利索掐断金文君颈椎骨时,阿飞又迷惘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颠覆阿飞三观。
魏集小心翼翼,仿佛面对一件稀世珍品般,将金文君尸体轻轻放在柔软草地上。
旋即,青年缓缓俯下身子,雪白牙齿一点点陷入少女脖颈中。
阿飞望见,魏集的喉咙不断滚动着、吞咽着,好似酒蒙子正在品尝醇香绵柔的宫廷御酒。
这是在……喝人血?!
不止魏集一个,魏家三名护卫,也将两个金家护卫尸体扒光了,于溪流中细细清洗一番,随即抬到草地上,划开手腕,开始放血。
其中一名护卫,甚至从储物袋中取出三个酒碗。
三人一边放血,一边碰杯畅饮,脸上的表情很满足,像是瘾君子终于抽上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魏集与三名护卫应该是喝饱了。
他们开始毁尸灭迹,所用方法,令阿飞大开眼界。
溪畔,架起两口青铜鼎,是一名护卫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的。
魏集躺在草地上,将山水扇打开盖在脸上,惬意晒起太阳。
三名护卫,一人一具尸体,将头颅生生从躯体上拽下,将四肢扯断,开膛破肚,挖出脏腑,将拆解的七零八落的人部件,清洗干净。
负责处理金文君尸体的护卫,面对少女犹如神明精心雕琢般的玉体,不起一丝邪念,神色冰冷的仿若石像雕塑一样,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波动。
篝火熊熊,溪水很快沸腾,冒出大泡,将尸块顶起又沉下,这片区域内,肉香味浓郁。
不仅喝血,还要吃人?!
阿飞咽下一口口水,额头被惊出岑岑冷汗。
魏集这四人,修为极高,阿飞猜测,魏家大公子可能是炼气化神的二境修士,杀自己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到哪里去。
少年死死趴在树冠上,莫言动弹,连呼吸都显得谨小慎微,生怕被察觉。
突然,躺在草地上的魏集冷不丁开口道:“卑微的老鼠,只敢躲在阴暗地,准备偷窥到何时?!”
树冠上,阿飞顷刻毛骨悚然,只觉身子骨酥酥麻麻,好似被施了定身术,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脑海里,下意识浮现这样的念头,魏集说的,不是我!
可惜让阿飞失望了。
草地上,魏集拿去盖脸的山水扇,径直坐起身来,细长眸子,森寒杀机,准确无误投向阿飞所在那棵古木的茂密树冠。
‘吾命休矣!’
阿飞正准备临死挣扎时,他的脸畔,忽然探出一颗人头。
人头近在咫尺,几乎与阿飞脸贴脸。
浑身一股子酒味、酸臭味,很提神。
阿飞被吓了一大跳,如炸毛猫儿般一下跳开。
定睛一瞧,竟是那个背负古剑的邋遢老道。
没来由,阿飞立马长舒一口气,顿时安全感爆棚。
可以御虹,至少三境修士的老道,前两次遭遇,虽说很不厚道,雪驴、黄金果子,阿飞几乎都吃进嘴里准备咽下去了,却还是被老道将爪子插进喉咙硬生生挖了出来,据为己有。
可老道两次都没想过要害阿飞性命。
“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
老道望见了鼎中白骨与香肉,他怒极了,起身从树冠上跃下,宛若一头猎捕的雄鹰。
溪畔,灵气炸开,剑光煌煌。
老道士摧枯拉朽,一剑削首。
魏集,还有三个魏家护卫,共计四颗人头冲天而起,划过优美抛物线,滚落草丛中。
四具无头尸体,断颈处人血仿佛开闸洪水喷射出老高,那块区域,似下起一场朦朦胧胧的血雨,浇淋着青草与土壤。
——
一个时辰后。
阿飞跟着老道来到一片崖顶。
一老一少伫立崖边,俯望壮美河山。
苍莽大荒十万里,不时传来虎啸猿啼声。
老道士一句话没说,摇身一变,换了另一副模样。
“孩子,还认识老道我吗?”
阿飞瞪大眼珠,死死盯着满脸慈祥笑容的老头。
“您是……柳爷爷?!”
“嘿嘿,记得就好啊,记得就好,老道我很是欣慰呐!”
良久后,阿飞才平复下惊涛骇浪的心海,他于黄泉路上,吃过老柳头那串糖葫芦,早知这老不死的不简单。
“柳爷爷,真是好久不见,您不是在小镇卖糖葫芦吗?怎么大老远跑狄戎王朝来了?”
“我师父还好吗?夫子怎样了?还在静春学堂当夫子吗?”
老柳头抽出别在腰间的旱烟杆,点燃后吞云吐雾道:“你师父马马虎虎,还活着,至于小齐,无了。”
阿飞怔愣,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气力,身子骨绵软的像面条,缓缓坐到了地上。
少年颓然,喃喃道:“夫子死了!夫子怎么能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