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便是用豨的尸体堆砌而成的。
一具又一具尸体,太多了,多到甚至于朱九阴与齐庆疾都不知道该用十万,还是百万,还是千万才能笼统纳括。
密密麻麻的精怪尸体,层层叠叠堆砌在一起,垒成两片绵延无尽的山脉。
莫言雨水被浸染,连古道都成深红色了。
马蹄践踏深红滑腻的路面,艰难向前。
血肉山脉中,长着无数条张牙舞爪的手臂。
这豨真的太像人了,死去的,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死灰色,泛着一些青色。
“人豨人豨,也不知是谁为这种精怪取得名字,很切贴。”
“像人却叫豨。”
齐庆疾喃喃道:“人即是猪,不对,应该是百姓即牲畜。”
——
一人一蛇顺着古道直往祁县走去。
沿途血肉山脉几乎没断过,一直绵延。
途中,朱九阴与齐庆疾还于一座村庄村口,看到一棵很诡异的树。
古树上晾着很多件衣裳。
雨水淋湿衣裳后,滴落下来的却不是雨水,而是血水。
薄薄雾气中,古树模模糊糊,一人一蛇站在树下,仰头凝望。
朱九阴:“这不是剥下来的皮,而是衣裳。”
齐庆疾:“对,确实是衣裳。”
魏国伏灵二十三年,九月二十九日。
朱九阴与齐庆疾,还有两匹马,行于黏糊糊的古道上。
雨停了,雪一样的月光照耀着大地。
突然,一人一蛇还有两匹马,全部停了下来。
“那是!”
朱九阴与齐庆疾怔怔望着远处。
远方,如霜赛雪的清冷月华下,一个妖精飘飘然飞来。
是从天上飘下来的。
朱九阴与齐庆疾从未见过这样的妖精。
它身形极臃肿肥胖,竟是一条大黑狗。
不对,只有身躯是黑狗。
脖颈上则顶着一颗硕大猪头。
一人一蛇也不知该叫狗妖,还是猪妖。
它如人直立,不仅行为像人,打扮也像人。
穿着一件锦衣华裳,腰间还系挂着一块翠玉。
该怎么形容呢?
仿佛一位上层阶级的官家老爷。
像王,像侯,像将,像相,它可以是上层阶级任何一人。
但绝不是底层阶级的牲畜。
朱九阴与齐庆疾,看到它手持一双极细极长,浑白如玉的筷子。
像象牙筷,也像白玉筷。
甭管象牙筷还是玉筷,只有那些官家老爷才配使用。
一人一蛇看到它伸出毛茸茸的狗爪子。
抓住一具豨尸体的头颅。
五爪如钩,刺入头颅内。
‘咔嚓’一声,轻松便将豨这种牲畜的头盖骨掀开了。
旋即,用那双象牙筷还是玉筷,开始享用美味。
齐庆疾看向朱九阴,问道:“吃过猴脑吗?”
朱九阴摇摇头,“听说很嫩,是绝顶的美味,你吃过?”
齐庆疾:“没有。”
它吃得慢条斯理。
不仅行为像官家老爷,打扮像官家老爷,这下连吃饭姿态都像极了那些官家老爷。
朱九阴与齐庆疾就那么安安静静看着,谁也没有出声打扰它。
一人一蛇就想看看,它,究竟要吃几具豨尸,才能吃饱。
——
ps:二章凌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