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披麻戴孝

各处消息汇聚到长安,最准确的是陈仓周边士族的书信,以及从陈仓过来的商旅。

 少有人知晓陈仓经历怎样的人祸,但一夜之间勾销许多户口却是不争的事实。

 国子监内讨论得激烈,论私殷博瀚从前来过监内讲学,论公文武有别。

 如今谁是谁非,鉴于双方当事人都不在长安,只能让吃瓜群众来辨别。

 曲正奇知晓些内情,“殷相公是殷十二郎的叔祖,段将军是林大夫的表亲。”

 二人中间七拐八拐,还有一重救命之恩。本有做通家之好的可能,哪想到会掐起来。

 右武卫的战报明面上陈述事实,实则暗指陈仓之乱全因殷博瀚引发。

 鞠雅健顶着一头卷曲的毛发问道:“陈仓之祸,因何而来?”

 容承运轻蔑道:“还能是什么,庖厨不杀鸡,改杀人了。”

 他吃过拘那夷鲜花饼的苦,加上瞧不起段晓棠庖厨出身,新仇旧恨一叠加,愤懑之言脱口而出。

 公允来说,军队在战争中失控行血腥之事常见,加之右武卫有杀俘的前科。

 人心偏向,右武卫天然不占优势。

 曲正奇:“人正经出身是河间王府的护卫,右武卫的列巴立过大功,终结杨胤之乱。”

 座中其他人齐齐想翻白眼,谁记得它本质是食物。

 列巴和鲜花饼,并称长安两大杀器。

 岑嘉赐隐于众人中间,冷眼看待。一群年轻的士子不曾思量背后的利益关联,只关注其间是非黑白。

 难道这一次又是南衙找由头对付宰执?

 柳恪抱着一本书从藏书楼方向过来,曲正奇连忙喊道:“柳二!”

 国子监学子对殷博瀚多少有些了解,但段晓棠神秘多了。流传在外的事迹无非两条,微薄的出身以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极其善战。

 此人少有参加长安各类宴饮,以至于大部分人都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国子监内偏偏有一个对他极其熟悉的人。

 柳恪过来时就知道同窗们想问什么,早有准备。

 曲正奇急忙问道:“段将军为人如何?”

 柳恪不急不缓反问道:“弥勒教线索本是右武卫发现的,先前如何,现在又如何?”

 右武卫短短几年内骄人的战绩,与殷博瀚几十年的令名相比,不值一提,尤其在国子监这等文风盛行之地。

 只能另辟蹊径。

 先前风平浪静,现在惊涛骇浪。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咂舌。

 至少说明右武卫懂得克制,并非肆意妄为的莽撞武夫。

 柳恪:“诸位都是写过文章的人,还不明白?”

 右武卫的战报殊无文才,行文与流行的风格不尽相同,但正因为如此,那些冷冰冰的数字才更有可信度。

 妙笔可以凭空造出不存在的花,却难以更改活生生的现实。

 言罢,柳恪抱着书离开。

 另一头殷家大宅内,宗储急慌慌问好哥们,“到底怎么回事?”

 殷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无助地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先前借休养身体逃学,后头在家就是单纯避风头,谁知道风向会变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