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月第二日就带着肖铉去了府衙,她拿着永宁史简看了大半个时辰,才问向陆眉。
“以前永宁也是有海运这一条道通往外边的,为何近年来就没有走那一条线了呢?”
陆眉沉思了许久才回:“这事我曾问过以前县属的官员,也去走访过附近的渔民,得到的回复都是,曾经走的那条航线突然出现了暗礁,去探查的渔民们基本都是有去无回。”
谢风月摩挲着手上的竹简,“基本?那就是还有活口咯?”
不待陆眉回应,谢风月就接着道:“把人给我叫来,我有些事需要问他。”
陆眉应了。
大半盏茶时间,一个个子不高精壮黝黑的中年独臂男子就跪在谢风月跟前了。
许是他没过永宁外的贵人,说话时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小..的..叫苗伟,前来回贵人的话。”
谢风月放缓了语气,“你是去过前往建业那条航线对吗?你给我讲讲那条路为何不能通行了好吗。”
贵人长的跟天仙儿似的,说话还温声细语的,让苗伟紧张的小心脏松快了不少。
他叩首行了个大礼后才开口:“二十多年前永宁也曾繁荣过的,这儿虽有哀牢山这片无尽屏障阻隔内陆交流,但在顺着这片海域行上约摸半个月就是前朝的都城建业了,那时两地互通有无,永宁可谓是风光无限。”
然命运的捉弄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就在某一日,一艘满载货物的船只,在航行至那片熟悉的海域时,突然遭遇了一处暗礁。
那暗礁仿佛是突然从海底深处冒出的一般,它无声无息地吞噬着过往的船只。许多无辜的生命都在那一趟旅程中丧生,他们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永远地沉入了深邃的海底。
消息传回永宁与建业,两地百姓无不感到震惊与悲痛。
两地府衙和望族们都曾派出船只去寻找过,结果都是一去不回。
当时咱们永宁的望族许氏组建了一只船队,只要是去了的人回来就能得到五十两银子,我当时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年轻气盛觉得出趟海这有五十两银子,简直就是跟白送的一样,也就自告奋勇的上船了。”
苗伟像是陷入回忆中了一般,脸上神色复杂:“许家的船可真是大啊,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结实大船,我们是百来个水手都能同时站在甲板上吹风哩。”
谢风月递给他一杯茶,示意他润润嗓子。
苗伟苦笑的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悔意和无奈:“那时我若思是知晓暗礁一事肯定不会上那个船的,我眼睁睁看着大船撞上礁石,眼睁睁见着海水淹没船舱,眼睁睁看着昨日还和我一起吃酒的船长死在我面前,要不是我命大保住块大的浮木被冲到一座无名岛上,我今日就没有这个福分坐在这里了。”
谢风月听完也沉默了下来。
这永宁史简上一笔带过之事,底下藏着的就是几百人的性命和一城的繁荣。
苗伟没敢抬头看贵人,依旧缓缓道:“自暗礁出现以后,那条海上航线就变成了禁地,无人敢轻易涉足,永宁的大族们也基本都迁族了,现在的永宁也就剩下一些小门小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