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衍敛去之前那副打趣的模样,沉声肃目道:“你前日之事是你兄长所为。”
谢风月原本心中就有这个猜想,可真当他这般说起时,还是心里咯噔一下。
“证据呢?”她问。
公子衍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从袖中掏出两块大拇指大小的木牌,牌子黑漆漆的,乍一眼看去就是零碎的木头碎片:“这是你兄长与世子安之间联络的信物。”他将牌子侧转过去,指着侧边底部的细小图案道:“这个你眼熟吧。”
谢风月一言不发的接过,端详了许久后,才默默将之放下。
那图案她自然眼熟,那是她兄长最爱的剑兰,他入族学后学过一篇歌颂兰花的文章,那文章中讲到“千古幽贞是此花,不求闻达只烟霞。”
他少年意气,即刻就去了坊市,挑了一株在沛县这个小地方最为贵重的剑兰,他悉心照料了许多时日后才盛开,从此他便爱极了那花,衣饰上、荷包上甚至于发簪折扇这等小物上都绣有。
现在想来也是好笑,那文章的意思大概是让人远遁官场,求一身淡泊名利的劝谏之语,到了她兄长这处时,却是削尖了脑袋往权利巅峰钻营。
“这两块木牌有什么关联吗?”谢风月脸上还带着讥笑,似乎是一点都不在乎一般。
公子衍讶异于她的表现,之前与她谈及母亲和兄长时,她态度明明就是带着怀念和期翼的,现今却是成了这嗤笑模样。
“这是在李小宝出事那个暗想角落里找到的。”
谢风月淡淡“哦”了一声后,就玩起了手中的团扇。
公子衍好奇问道:“你对这事就没有点看法吗?”
谢风月头虽然抬起,涂满艳丽蔻丹的指甲依旧在蚕丝扇面上刮着:“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想法呢,他做的做了这事,我如今莫非还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问他为何会对自己亲妹妹下手吗?”
话毕,谢风月莞尔一笑:“还是郎君觉得我是那般冲动没脑子的人?”
公子衍倒不会这么觉得,他知道谢风月机警聪慧又审时夺度,断然是干不出来毫无准备就前去要个说法的事情来,他惊讶于她为何会转变这么快。
谢风月不是他肚子的蛔虫,更何况她还对之前的事有些介怀,现在自然是不太想跟他说话。
见着他没有再问,谢风月也是干脆利落的撵人:“谢过郎君帮我查明事情缘由了,我有些乏了,郎君还请早些回府吧。”
公子衍怔愣了一瞬。
以往他每次帮她,她都会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恭维他,那些虽然都不是出于这女郎的真心,可他就是喜欢见着这女郎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模样,今日却是不留情的撵人。
一股无名的恐惧突然袭来,震颤的公子衍指尖发抖,他感觉谢风月与之前不一样了,他....好像不再被他需要了,他好像连她假模假样的谄媚讨好都快失去了。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公子衍这话说的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怕听到拒绝一般。
谢风月低头阖眼揉捏着眉心敷衍道:“劳烦郎君出去时关上门,这日头太大,冰盆一会儿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