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出了岐山山脉,那南下岭南一事就顺遂起来了。
谢风月见着公子衍还似没有想同她说话的意味,干脆遥遥朝他行了个礼,就想拉着折枝上马车。
公子衍却在此时开口了:“月女郎稍等。”他疾步走来,递上一张字条。”
谢风月没接,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若是猜想不错的话,这也算得上是密信了,她作为一个外人万万没有理由去看这种东西的,且这密信内容不明,若是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她今日看了就是自找麻烦。
她现下离岭南更近了,思念亲人之情更重了,她没有理由会去接这张字条。
公子衍端看着看着她,见她眼波流转之间怅然一笑后就不作理会了,随即他也笑了起来,谢风月还是那个谢风月,睚眦必报又审时度势。
“这是有关于你兄长的。”
谢风月脸上的笑僵了“折枝花蕊,你们先下车。”
新马车比之旧的那辆宽阔了不少,两人一人坐了一条凳,隔着几案跪坐着。
谢风月懂礼的给他倒上一杯茶:“岐山驿站没什么好茶,郎君体谅几分。”
公子衍没碰那杯茶,反而是将字条放置于几案上,残留的茶水迅速就将墨迹浸湿,上面寥寥几字已然晕开模糊。
谢风月却一眼就看清了。
“谢吴旧识,同月。”
谢家与吴宫肯定是旧识,这一点根本不需要用密信所发,可那同月二字一出,就代表着这里的谢吴不是两家,而是她的兄长谢凌云和吴五子吴祈安。
公子衍见她神色变幻,就知她意会出来了。
他将手中折扇别回腰间,素手捡起那污遭的纸问道:“心中可有眉目?”
谢风月喉头发紧,嗓音也有些低沉:“我兄长从未出过陈郡地界。”
公子衍不紧不慢的用指尖摩擦着几案上的茶渍“不如女郎再细想一番?”
谢风月像是被戳到痛处了一般:“那是我的嫡亲兄长我还能不知道吗?他从小与我一起长大,读书在族学离家不过二三十里地,也未曾出去游历过,他怎么和远在吴国的公子安相识!”
公子衍默然:“看来女郎是心中已有了猜测。”
谢风月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隐隐作痛连呼吸都变的不畅:“郎君总爱这么揣度人心,也总爱自以为是。”
“哼”公子衍冷哼一声。
随即,他身姿不再懒散,跪姿端正了起来,连语气都是谢风月从未听过的严肃:“你向来聪颖,却在你家人一事上屡次犯蠢,我就当你是顾念旧情,可你明明已经将各种事情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得到了答案,可你偏偏不肯承认。”
“你知道事事有求于我,怕我以后挟恩图报,那你怎么不知道你家人从选择让你做棋子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你了呢?你所谓的念及恩情,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他像是说的口渴一般,一把端起那劣质茶水一饮而下。
见谢风月那原本高昂的头颅已然垂下,公子衍也不准备今日再跟她绕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