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反身砍了一刀,阻止了想要扑上来的人,焦急的喊道“女郎躲开些,我砍断它。”
李知意连连后退,用袖子擦了擦泪,抽泣道“你小心点,别崩开砸道我。”
砰砰几声响动后,车闸应声而落,车夫也顾不上什么主仆尊卑,一把薅起女郎,将那繁复拖地的衣裙一刀砍去一大截,李知意的珍珠绣鞋就这么露了出来。
她睁大双眼,一巴掌就打在了他脸上,娇呵一声“你放肆!你竟然敢毁了我裙子,你知道这裙子是几十个绣娘绣了几个月才做出来的吗!”
车夫不偏不倚受了这巴掌,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低头“是奴罪过,不过现在女郎安忧最重要,等女郎脱离了危险,是打是剐,奴都会受下的。”
春桃也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的爬出了车厢“女郎,先走吧。”
她身位较低,一错眼就见着那挂在车辕上的下半身,立刻就狂吐了起来。
血液的腥气,秽物的酸臭气霎时间集体窜进了李知意的鼻腔,她脸上白的不剩一丝血色“走!走!快走!”
车夫一边砍杀着爬上车的流民,一边将女郎抱上车,动作快而精准。
春桃也被车夫送上了马,他叮嘱道“照顾好女郎。”
随即一刀砍断链接马车的粗绳,刀背狠狠朝着马屁股拍去,骏马高声嘶鸣扬起马蹄立马冲开人群朝着前方奔去。
李知意勒着缰绳,循着记忆中师傅所授的马术两脚夹紧马夫,身子半匍匐在马身上。
可她身后的春桃却是第一次骑马。
她被颠簸的胃里难受,哇的一声,直接将那酸臭的污秽之物吐在了前头的李知意身上。
她着急忙慌的替女郎抓开那些污秽物,又一个不慎扯住了她的头发。
霎时间怒气上涌,李知意侧身狠狠推了她一把,并高声骂道:“恶心的东西。”
春桃惊恐的眼神只闪过一瞬,她就跌落马去,连那尖叫惊呼声都散在了风里。
恍恍惚惚间,像是黄白之物撒了满地。
李知意咬唇,泪意沉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回头看向那人群之处,已经开始缓缓变小。她长呼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哀叹那车夫。
那可是父亲从小就拨给她的府兵,她是见他长的俊俏才赏了特权给她驾车的,都这么多年了,如今还怎么找驾车像他这般稳的人啊。
她死死攥紧缰绳“都怪那个马车里的人,要不是他们,她陇西李氏女何至于会这样的狼狈。”
话分两头。
李小宝驾车连连跑出数里才敢停下。
“女郎,必须得停下休息了,马儿遭不住了。”
车内三人谢风月还好,两个丫头至今都还没说话。
谢风月朝着一人拍了一下“回神了,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些流民真追也追不上了。”
折枝舔了舔唇“她们会怎么样?”
谢风月神色正经起来,牵住她的手“你不用管她们的,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与其大发善心帮助他人,不如顾及自身。”
见她低垂着个头,谢风月又抚上她的头“也不用内疚的,这就是外边的世界。”
其实谢风月也是内疚的,可一想到折枝,李小宝和花蕊会可能会因为她的一时心软受伤,她立刻就散了那些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