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海上,缘之岛。
众女子一脸认真地盯着桌子上的红绣球,小心翼翼地伸手,捋着上面纷繁复杂的红线。
“一根,两根,三根……”小白依次数着,蓦然抬头道,“不对呀,咱们几个一共才七个人,这上面的红线可不止七根,密密麻麻,总共有好几千根,难道说哥哥他以后……”说着,众女子都杀气腾腾的看着程浩楠。
程浩楠只感觉浑身打个冷战,他赔笑着挥挥手道:“干嘛都这么看着我,这是六娘瞎说的,不算数,我这人一向纯洁老实,我的为人你们是清楚的,是吧。”
“嘁~”众女子异口同声的鄙夷,不约而同的翻个白眼。
“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吗?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六娘,你快点过来跟她们解释一下。”程浩楠欲哭无泪道。
“哦,来了。”六娘闻言,蹦跳着殷勤跑过来道,“我向大家解释一下,这个绣球上的姻缘线呢,可不是我随手编织的,缘分是与生俱来的,无法更改,我所做的,也就是将这些命中注定的姻缘线牵到一起,所以,你们看到的就是事实真相,我绝对不会瞎说,这个家伙的姻缘线就是这么的……枝繁叶茂哈。”
说罢,六娘回身,一脸得意地看着程浩楠道:“怎么样?我解释的还不错吧。”
程浩楠瞥见六娘身后那些欲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用力咽口唾沫,讨好的笑道:“那个,六娘,要不您还是先给我们说说如何救治九儿的事吧,毕竟救人要紧,是吧?其余的事,我们可以先往后放放,稍后再作讨论。”说到后半句时,故意拔高声音,显然是说给小白她们听的。
缘六娘点点头道:“多情人,你这点倒说的没错,我们先去看看老九的伤势,随后再治疗你的两位剑灵。”说着,自顾自向凤九躺着的石床走去。
程浩楠冲众女笑笑,赶紧跟上缘六娘的脚步,猛然间皱眉道:“等等,您刚才叫九儿老九?难道说你们之前就认识?”
此话一出,众女子当即放下绣球围拢过来,小白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将其拿起,背在身后,左手捏住,右手环绕其上,试图将多余的红线拽几根下来。
缘六娘长叹一声,点点头,牵起重伤昏迷的凤酒的手,长叹一声道:“不错,我们不止认识,更是情同姐妹,不,应该说,我们就是姐妹。酒儿身上这道伤,就是为了救我才造成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根本不会被创世神剑斩为两段。”
“啊,原来这剑伤是创世神所为。”程浩楠惊呼一声。
缘六娘惋惜的点点头道:“是啊,其实,我也是蛮荒九祖的一员,我排行第六,故称缘六娘。当初在混沌界,我最爱做的事,就是替漫天的星星牵姻缘线,让漫天纷繁复杂,孤独无依的群星,两两相伴,从暴躁混乱的运行轨迹中摆脱出来,看着它们幸福地缠绕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事。直到有一天,创四,拔出创世神剑,一剑横劈,斩开混沌。当时,我正在星云中忘我地抛洒姻缘线,没注意到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剑气,是酒儿救了我,她从天而降,牵起我一路向前疾驰,我们两个飞呀飞呀飞,可惜身后的剑意也越来越快,离我们两个越来越近,我回头看到自己辛苦牵起的姻缘线悉数崩塌,伤心欲绝,我松开了酒儿的手,停在原地,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剑鸣声,想要跟随群星同归于尽。”
“后来呢?”圣女紧紧牵着露华的手,众人一脸紧张,大气不敢喘。
缘六娘呵呵一笑,眼眶泛红道:“后来,酒儿折返回来挡在我背后,替我挨了这一剑,大半剑意自她体内透体而出,将她斩为两段,些许剑气波及到我,在我身上留下几道疤痕。”说着,她抬起袖子,露出洁白的臂膀,众人看见上面有许多细密的剑痕。
“酒儿姐姐她真是个好人,我好感动。”小白眼泪汪汪地说着。
缘六娘动容道:“是啊,酒儿她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当时我抱着她,在天地初分的七界中寻觅,终于寻到了一处可以为她疗伤的地方,这里地脉清奇,水火并存,可压制创世神剑在我们体内烙印的荼毒,正因如此,我才不曾离开这缘之岛。因为,一旦离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如酒儿这般毒发身亡,只好修建了有情阁,通过这阁楼为万物生灵牵线。”
“六娘,照您这么说,酒儿当初跟您一起呆在这缘之岛不就没事了?她为何后来又离开此地,去了圣神甲?”程浩楠望着恬静沉睡的凤酒,满脸不解。
缘六娘长出口气道:“当初在此地,我与酒儿恢复后,酒儿放心不下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的安危,执意要去看看他们,故此,她放弃了之前所有的神力,就地取材,取了些此处的水火之脉入体,在体内练成冰火神凤,以循环的冰火之力,压制体内的荼毒,以此得以离开此处。出发前她对我说,她最放心不下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憨傻闷楞的老五吾梦,还有一个是性如烈火,做事急躁的蛮一,所以,她要寻变七界,探寻这两人的安危……至于,后续她如何去了你说的圣神甲,我就不得而知了,想必是七界之旅中,老九她神力不济,或者旧伤发作,不得不暂避于某处吧,我们姐妹两人数万年前一别,再见面时,已是今日了。”
“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缘六娘正说着,房间里突然传来痛哭之声,刚开始是小声的呜咽,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盖过了众女子的啜泣声。
小白等人循着声音来源,齐刷刷瞪着程浩楠,程浩楠一脸莫名的挠挠后脑勺,感觉哭声来源于自己后背,恍然大悟,一挥手,将堙灭之枪从须臾袋中抖落出来。
“呜呜呜,原来酒儿的心中一直有我,我好感动,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呜呜呜。”堙灭之枪中的蛮一嚎啕痛哭着,枪身剧烈抖动。
缘六娘擦干眼泪,嘻嘻一笑道:“蛮一,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刚才一见面,我就感应到你了,原本我还想看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现在终于自己跳出来了,怎么?因为我曾经拒绝过你的爱慕之情,你就不敢见我么?”
“啊?这是什么情况?蛮一大叔不是一直喜欢酒儿么?”程浩楠一时愣住了,不光是他,露华尸烟等人也愣住了,大家齐刷刷望着地上伤心欲绝的蛮一。
蛮一听缘六娘说完,立刻止住哭声,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一张本就乌黑的大脸,如今看起来,仿佛一块被烧红的黑铁。
缘六娘咯咯一笑道:“过去,他最先追求酒儿,被酒儿拒绝后,转来向我献殷勤,被我拒绝之后,再不敢见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蛮一听罢,无比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辩解道:“谁不敢见你,我当时闭关疗伤去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先救酒儿吧。”
“蛮一前辈说的没错。”程浩楠击掌道,“既然此处的地脉可以救活酒儿,那还请六娘您施展神通,尽快施救。”说罢,他后退半步,深鞠一躬。小白等人也向缘六娘齐刷刷行礼,道个万福。
缘六娘扶起程浩楠以及身后众女子道:“大家快快请起,我与酒儿情如姐妹,我又何尝不想救她,快起来,我这就施法相救。”
说完,缘六娘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向下一指,石床下隐隐浮现一个樱红色的法阵,法阵柔和地将凤酒包裹起来,另一端法阵中延伸出道道丝线,向地底蔓延,直通缘之岛海面之下。
“嗡~”法阵发出一阵低鸣,缘六娘眉头紧皱,口中的密语越念越快,双手不住颤抖,猛然,她一个踉跄,趴在石床上,“噗”的一声,口吐鲜血,包裹凤酒的法阵瞬间熄灭,凤酒一如先前,面色苍白,一脸恬静地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