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乌斯藏丢掉大阵后,李凡一直心有愧疚,想靠守护最后一座大阵来证明自己的能力。非天却告诉她,眼下六道转轮已化为己用,修罗不再缺兵源。更重要的事是拿下鬼界,从鬼都获取通往仙界的传送大桥。这样一来,修罗大军便可不走传送法阵,以免路途太远,耗费灵力,导致兵力受损,无法一举荡平仙界。
想到这儿,李凡不屑地吐口气,比起仙界,她更想踏平的是人界。想起自己的十世肉身,之前在人界时,所遭受的境遇……被人嫌弃,非礼,嘲笑……每念及此,她都恨不得立刻回到过去,将那些家伙杀个干净,更别提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像苍蝇一般的程浩楠。虽说最近未曾见他,打坐修炼时,眼前却时不时浮现出他欺骗自己的模样,着实可恨。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李凡望着远处的乐鬼城,城外已一个士兵都没有了,也对,鬼王都把他们派往前线后被修罗杀光了,自己这次去,说不定接收的是一座空城,无趣的很。
座下的朱雀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愤懑之气,发出一声狂傲的啼鸣,掠过四野。
蓦然,只见远处城墙上出现六个小黑点,齐齐向此处跃来。
有意思。李凡一抬手,令身后修罗兵原地止步,静候来人。
六个黑点,几个呼吸落到李凡面前,为首一尖嘴猴腮,瘦高个子,留着山羊胡的老道,摇晃手中拂尘道:“施主,就此回去吧。”
李凡冷笑一声道:“你是何人,也敢拦我?”
那老道不卑不亢道:“贫道乌孙道人,奉命守城。”
李凡召出惊鸿剑道:“奉命守城?鬼王就让你们这六个人来抵挡我修罗数万大军吗?”
老者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们从不听鬼王之命,我们奉的是鬼母纤云之命,在此守城。这乐鬼城乃鬼都身前最后一道屏障,若乐鬼城失守,鬼都危矣。故此,我们前来拦你。”
李凡早憋了一肚子气,飞身跃下,来到地面,对身后士兵道:“你们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手。”说罢,回过头来盯着老者道:“怎么?是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个单挑?”
乌孙道人看一眼身旁五人道:“老夫先来领教亡心公主的高招。”说罢,快步向前冲来,行至空地,自袖中掏出一面黑漆漆的灵位,捧在手中。
李凡右手向前一指,按捺不住的惊鸿剑向前疾驰而去。乌孙道人双手一抛,那灵位浮在空中,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从灵位中钻出一身穿铠甲的魁梧大汉。他一丈八尺高,孔武有力,皮肤黝黑,目生双瞳,手持八宝陀龙枪,枪长丈六,枪头为咆哮龙头式样,枪尖乃龙舌,周身龙鳞覆盖,威风异常。
只见那大汉“叮”一声将惊鸿剑打落一旁,怒目而视,喝道:“西楚霸王项羽在此,何人前来受死?”
李凡嘴角上扬,迎着项羽而去,右手掌凝出一团修罗之气,向前一掷。趁霸王劈砍修罗之气的空档,欺身近前,化掌为刀,瞬间在霸王周身挥出七八掌,将霸王打得连连后退。
“呔!”霸王长枪一扫,枪头如毒蛇吐信一般直奔李凡袭来,贴着喉咙堪堪而过。不及李凡站稳,霸王高高跃起,斜向下刺来,目标直指李凡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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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左手一召,惊鸿剑飞回手上,在胸前格挡。龙枪枪尖抵住惊鸿剑剑身,不能前进分毫。
二人僵持间,李凡忽闻耳边传来暗器激发的“嗖嗖”声,她一个侧翻,堪堪躲过,地面出现一堆白色骨针,骨针上泛着幽幽蓝光,显出剧毒模样。
一身穿淡青色衣衫,齐腰长发,桃花眼的女子走过来,十指并拢,手中仍夹着一排骨针。
“打不过就来偷袭么?”李凡周身散发出浓烈的修罗之气。
乌孙道人高喊道:“云听寒,你快出去,这人我能应付。”
云听寒凌厉道:“少废话,这等修罗怪胎,杀了她便是。对这种杀我同袍之人,还讲什么切磋道义。”
说着,又冲李凡挥洒起手中暗器来。
李凡哈哈一笑道:“说得好,既然你们不客气,那我就没必要再陪你们玩了,你们可以死了。”
乌孙道人摇摇头,双手结印,指挥霸王冲李凡劈砍起来。
李凡周身的修罗之气不断升腾,云听寒的透骨针始终无法穿透这层屏障,急得她不断来回跳跃。
至于乌孙道人的霸王,看起来招式刚猛,细一看,根本没伤到李凡分毫,反倒像被她戏耍一般。
“到此为止吧。”蓦然,李凡身前浮出一朵巨大的黑莲,莲花花瓣直奔霸王,霸王不明就里,挥剑便砍。莲瓣在他周身飞速爆炸,一阵噼啪声过后,霸王已化为灰烬。
至于另一侧的云听寒,则被李凡一剑刺穿左肩,凌空抬起,双脚离地不断挣扎。
乌孙道人见状,从怀里又掏出几枚灵位,悬在空中,咬破舌尖,口吐鲜血道:“有请冥龙老祖。”
说罢,只见空中的灵位相互间勾连起来,冒出淡淡紫气,一个法阵从中浮现,灵位剧烈抖动着,浑身战栗,能量迅速被法阵吸走。乌孙道人咬破自己手腕,伸进法阵中,伴着他痛苦的哀嚎,自身迅速枯萎,整个人像一片枯叶倒地,再无声息。
法阵中传来一声闷吼,一个硕大的龙头从中钻出,猩红的眼睛盯着李凡。
李凡望着龙头打个呼哨,朱雀锐鸣一声,赶过去与其斗到一处,二者打得不可开交。
云听寒被惊鸿剑穿在空中兀自挣扎着,李凡右手掌摊开,一朵彼岸花在掌中浮现,她向云听寒身上一抛,彼岸花幽幽落了上去。
“听寒,我来救你。”此时一荧黄长衫,皮肤白皙,黛眉如画的女子细声道,跃进场内,双袖挥出,将李凡全身上下捆住。
手持双锤的魁梧大汉道:“冷梦,守魂将,咱们也上吧。趁乌孙道人魂灵进入龙体,拖住这修罗公主时,我们先解决身后这些修罗兵。”
说罢,三人对视一眼,纷纷飞到修罗兵处,双方激斗起来。
冷梦身穿蓝衣,盘腿而坐,悬在半空,将琴横于膝盖,朗声道:“吾琴名为寒霜,演奏一曲,希望诸位喜欢。”说罢,双手在古琴上拨弄起来,每一次挥手,均发出道道凉气,将一排排修罗兵冻成冰雕。
手持兽骨双锤的万甲疏则“砰砰砰”将冻成冰雕的修罗士兵砸成万千碎片。
手持弓箭的士兵们,纷纷搭弓射箭瞄准弹琴的冷梦。还未放箭,便感觉脚边一阵奇痒,低头一看,数万只黑老鼠密密麻麻涌过来,啃食众人的脚踝部位,稍有不慎摔倒,顷刻间就成一堆白骨。这是手持铁笼的守魂将之手笔。
彼岸花晃晃悠悠飘到云听寒身上,停留在惊鸿剑贯穿的伤口处,伸出纤细的根,扎进伤口。云听寒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向彼岸花涌去,这朵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很快就遮盖了她整个胸口。
挥舞双袖将李凡治住的女子一见,皱眉冲李凡道:“你快些停手,将云听寒放下来,否则,我就勒死你。”
李凡悠然自得地站在原地道:“悉听尊便。”
“你……”女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云听寒哈哈大笑道:“柔念巧,看来我要先走一步啦。这样也好,我可以先你一步见到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柔念巧听罢,松开李凡,长袖向上一挥,试图将彼岸花从云听寒身上拽下来。
李凡恢复自由,见身后的修罗兵惨叫连连,唤回惊鸿剑,一跃而起,冲杀过去。
失去惊鸿剑支撑,云听寒跌落下来,彼岸花已深入她的五脏六腑,仍在孜孜不倦向上生长。
柔念巧将云听寒搂在怀中,原本不善言辞的她,此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不断小声呢喃她的名字。
云听寒抬头,伸手划过柔念巧的脸颊道:“这么多年,谢谢你陪我。其实,我喜欢的一直是那个人。”
柔念巧回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我也一样。”
云听寒释然一笑,目光越过柔念巧道:“这么多年,我们都在彼此身上寻找她的影子,这世间再也没有如她那般的女子了。”
柔念巧望着云听寒手上不断蔓延的藤蔓,附和着点点头,抬眼一看,她已气绝身亡,周身上下都变成一朵怒放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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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念巧小心抚摸着花瓣,柔声道:“其实,我也一样,一直专一地喜欢你的。”
说罢,她追着李凡的背影,挥舞双袖直扑过去。两只修长的云袖自李凡左右逼近,李凡头都不回,右手向下一指,一道修罗之气引入地面,犹如毒蛇般直奔柔念巧而去。
行至她脚边,修罗气息从中飞出,涌出一只巨大的血爪,将柔念巧牢牢拢入其中。任由她如何挣扎,也无法脱身。
李凡抬眼看一眼冷梦,左手一指,召出一片雷云,向他头顶飘去。她回身来到柔念巧面前,右掌向前一送道:“送你们有情人团聚。”
一朵彼岸花开在柔念巧胸口,她骤然受击,口吐鲜血,娇呼一声,无力倒地,鲜艳的花瓣在她全身蔓延,勾勒出生她前最后一抹微笑。
冷梦正在半空心无旁骛的弹琴,忽然从天而降一束巨大的黑色落雷,直劈向他所在,待他换位置后,未及弹琴,又降下一道落雷,如此几番,冷琴无法弹琴,只得疲于躲避雷击。
失去冰冻辅助的万甲疏,在修罗兵群中再冲杀时,就吃力起来,各色长枪刀剑,将他层层包围,不少修罗兵趁机爬到他的兽骨双锤上,让其无法举起兵刃。
守魂在侧翼游走,不断将手中的鬼灵笼打开,从中飞出蝙蝠,老鼠以及蝗虫等物来干扰修罗兵。正在他全力施法时,忽感胸口一凉,一柄飞剑自胸口钻出,回头一看,李凡俏丽的面容与他近在咫尺。
“你的游戏到此为止了。”李凡向前一推,守魂将无力瘫倒在地。
李凡深吸口气,看一眼天上闪展腾挪,疲于应付的冷梦,右手一挥,惊鸿剑在身后一分十,十分百,顷刻间,数千把惊鸿剑如流星般向天空划过。
躲避落雷的冷梦,无暇顾及身下飞剑,只听几声惨叫,从天跌落,七窍流血,变成一只刺猬。
李凡手掐法诀,数千惊鸿剑归为一柄,凝在冷梦胸口。她单手用力,将其拔出,对冷梦蓦然道:“怪就怪你自己不像绝妄,会隐匿身形吧。”
挺身再看,修罗兵包围中的万甲疏已是必败之相,李凡将目光重新聚集到与朱雀缠斗的冥龙上来。
半空中一龙一鸟,斗得难舍难分。
李凡手握惊鸿剑,一跃而起,来到朱雀背上,趁朱雀喷出修罗黑焰时高高跃起,跳至冥龙头顶。
冥龙不甘地扭动着,试图将李凡甩下来。李凡双手发出修罗之气,向下一按,将掌中修罗黑焰,引到冥龙身上。
冥龙周身的龙鳞迅速引燃,发出噼啪之声,火势极速蔓延,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冥龙已变成一团飞灰。
灰烬中浮出一老者虚影试图逃窜,被拦在前方的朱雀一爪抵住,还未来得及喊话,便被一口吞下。
李凡骑着朱雀回到修罗军中时,万甲疏已被乱刀砍死,全身的血肉已被修罗兵分食,小山一样魁梧的身躯,如今连一节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到。
“继续进发,占领乐鬼城。”李凡右手向前一挥。
士兵们高呼一声,从这六人尸体上踏过,待群兵过后,守城六人已变成一团团无法辨认的烂泥。
来到乐鬼城门前,城墙上的百姓颤巍巍向下扔了几颗石头。
李凡轻蔑一笑,挥起惊鸿剑,欲一剑劈碎这城门。
不料,从天而降一巨大火球,将此处照得天光大亮,仔细看去,火球中是一个黑色棺材,棺材旁还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