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的效果呢？”
“谁用谁知道！事实上，你的门能力也一定是独一无二的，非常强，世间绝没有其他什么能比得上，只不过它还需要成长，不是吗？”
有道理。
沈夜心中暗暗点头。
不仅是自己。
想必熊猫的休息室也是可以成长的。
“好，我先走了，有空去玉京动物园找你喝茶。”
“你若真去，就在园区点那种100块一根的嫩笋，亲自投喂一下，兄弟我的女朋友们都喜欢吃那个。”
“们？”沈夜疑惑地问。
“嗯，们。”铁男点头。
“们是不对的。”
“那是你们人类，作为我们，延续是伟大使命。”铁男肃然道。
“……好吧。”
沈夜离开熊猫事务所，被传送至人间武道大厦的门口。
他活动了下身子，突然冲天而起，一直朝天空上飞去，直到飞至大厦的顶端。
“术灵姐姐，你把封印放开一点点，我跟虫子说两句。”沈夜道。
“好。”女声响起。
一瞬。
沈夜感觉到了某种意念从身上透出来，正在打量四周。
“你出来了？正好，我们聊聊。”
沈夜道。
一道虫鸣声从他体内响起：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确定？”沈夜问。
“放我出去。”
“你看，其实我们还是有得聊。”
“放我出去，一切好说，否则没什么可以聊。”帝王种不耐烦地说。
虚空中，微光悄然聚拢：
“门能力：休息室的祝福：‘亲和’，正在发挥效果。”
沈夜双目微眯。
——门能力真是怪异啊，连帝王种也不知不觉中招？
不过，这正好配合自己的想法。
“我当然要放你出去，但你必须跟我签订契约，事后不能杀我。”沈夜道。
“这一点我同意。”帝王种说。
“之后你不能继续探索大墓，这是术灵的要求。”沈夜说。
“也可以，我只要自由。”帝王种说。
“好，那么——”
沈夜话没说完，四周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
天空的景象正在飞速变幻。
一道恢弘而广大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遍布一切所及之处：
“空间禁锢。”
沈夜发现方圆数百里的天空被彩芒笼罩住。
现在走不掉了。
无穷彩芒之中——
混沌灵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沈夜耳边：
“该死的小子，你败坏我的名声……”
沈夜不理会它，却急急忙忙对帝王种说：
“我们的事情等会儿再说，我现在要逃走。”
他笨拙地抬手想要施展术印——
可是在强大的混沌灵光面前，这种速度和手段，完全不够看。
法相中。
阴暗骸骨之母、食尸鬼之王、战败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放下红酒杯，慢慢站起来，双眸散发出苍白色火焰。
她一手扶着帽檐，一手朝半空伸出，轻轻接住宫墙上飘零的飞雪。
飞雪静谧无声。
法相丝毫没有震动的意思。
——他在想什么？
外面。
“可笑，宋音尘被你勾了魂，不听我的话……看我杀了你，出这一口气。”
这一刻，混沌灵光在天空中飞舞，甚至还有心情绕着沈夜四周转了几圈。
认真说起来——
以它的实力想要杀一个法界三重实力的小子，简直轻而易举。
“挣扎吧，哀嚎吧，脆弱的人类！”
一道攻击之术呼啸而来。
沈夜身上腾起四道人形虚影，各持兵刃，全力将其挡住。
四王之拥！
“战甲不错，但在我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混沌灵光的声音响彻四周：
“脆弱的人类啊，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却如此自高自大，简直可笑。”
阵阵彩芒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在虚空中聚成更强烈的隔绝屏障。
——外界绝对无法探查这里的情形！
它的杀意逐渐笼罩四周。
要动真格的了。
灵光在半空穿梭，凝聚成一个个咒印符文。
“我还没有吃过人类，让我吃掉你吧——这将为我补充力量，也让宋音尘好好看一下你的下场。”
“话真多。”沈夜呸了一声，却不受控制地朝对方飞去。
他想动，想施展术法，想放出法相。
可惜——
他无法成功完成这一切。
“没用的，卑微的众生，你的胆怯已经昭然若揭，你天然就被我克制，就像被人生碾压在最底层，永远没有办法反抗一切。”
混沌灵光以厚重的语调说这。
“是吗？”沈夜道。
他闭上眼。
术灵。
环绕在他身上的所有命运封印线条散发出微微的光。
“我在。”术灵回应道。
“我已经被它克制住了，我想……请你也暂时休息一下。”沈夜道。
“会不会不可收拾？”术灵有些担忧。
“如果你感觉不好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停。”沈夜道。
“好吧，听你的——活下来确实更重要，我也不想死。”术灵说。
她的话音未落，沈夜浑身封印线条突然黯淡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
那密布全身的虫族降临符文。
这一瞬。
沈夜刚落到混沌灵光面前，正要被它吞噬。
“死！”
混沌灵光怒吼一声，化作一颗巨大的光形头颅，朝沈夜一口咬下去。
世界静了一息。
沈夜双目一转，忽然化作竖瞳。
喧嚣而密集的虫鸣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沈夜嘴角微微勾起，仰起头，看着那逐渐接近的锋利灵光。
“真是没礼貌啊……”
“我正在谈一场关于自由的交易，你却打断了我的事情，还想要我的命。”
——是的。
它在沈夜的身体里。
沈夜死了，它也要死！
啪。
一声轻响。
他单手按住了朝下咬合的锋利灵光，那手臂上已是密布虫甲，不受灵光切割。
他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
可是这笑意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郁的杀气。
正如沈夜所想的那样——
混沌灵光夺走了帝王种的虫躯真身。
而帝王种的灵魂一旦感应到自己的身躯被偷，必然会陷入暴怒之中。
一方面。
混沌灵光在杀它的灵魂。
另一方面。
混沌灵光偷走了它的身体。
双重恶意。
双重侮辱。
纵横宇宙的黑暗噬主会怎么做？
“不忠的神器？呵呵，看来你果然配得上这样的名头。”
沈夜说着，语调怪异。
这一刻。
帝王种全面接管了身体。
它将另一只手抬起来，瞬间就捏成拳头，朝前狠狠挥出——
山崩地裂的震鸣声响起。
漫天灵光被一拳打崩，如炮弹一般撞在空间封禁壁障上，纷纷扬扬，碎落成片。
“该死，你这是什么！”
混沌灵光惊怒交加的声音响起。
被打散的灵光努力聚拢，化作一个术印。
刹那间。
荒芜的宇宙浮现四周。
——整个结界空间已经直接被传送到了宇宙之中。
“这下你完了，人类，宇宙可是很恐怖的，除了少数种族——”
一句话没说完。
沈夜手上多了一个黑色光球。
——他根本不听对方的话，反倒因为身处黑暗的宇宙，脸颊上多了些许放松和惬意。
密布于他身上的降临符文在背后凝聚成八条长长的尾巴。
而他手中那个黑色光球被一把捏碎。
法相转变·天命错乱！
这是法界第八重，法相彻底提升后，才会出现的更高层次力量！
更何况这乃是帝王种宇宙巨虫的法相转变！
“我这一招是根本上的性质转变，它的威力在宇宙中将会最大化——”
沈夜口中发出帝王种的声音。
游离的深红光线从碎裂光球上腾飞而起，浮现在宇宙之中，开始扭曲四周的一切。
刚凝聚在一起的混沌灵光，被这八重境界的法相一扫，迅速凝聚成实体。
它变成了一个人类男子。
人类！
他还在愣神的功夫，沈夜已闪身前突，到了他面前。
两团雷光从沈夜双手间迸发出来。
短短一瞬。
——除了混沌灵光所在之地，封禁结界之内，已被两团爆裂雷光填满。
“灭。”
沈夜吐出一个字，双掌朝前一印。
世界无声。
唯有无边无际的雷光充斥整个虚空。
人类男子被打飞出去，化作一道迅速远去的雷电，朝宇宙深处飞去。
他的身躯不断被雷电摧毁。
双手、双脚一起断裂。
下半身爆开。
腰被雷电击碎。
胸腔炸裂。
只剩一颗头颅，在无尽的惨嚎中，将一个个咒符叫了出来：
“法相转变——”
“再生再有。”
嘭。
头颅爆开。
散落在宇宙中的残骸纷纷化为光点，重新聚集成一抹灵光。
沈夜悄然出现在距离它不远的地方。
一阵充满威胁意味的虫鸣声围绕在混沌灵光左右。
“垃圾神器，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帝王种借着沈夜的身躯，盯着混沌灵光，一边说，一边双手捏出术印。
混沌灵光喘息道:
“……杀了你身上的那个人类少年，我就给你。”
沈夜浑身杀意更加汹涌，脸上的表情亦愈发愤怒。
这个人类少年为了活命，拼尽全力完成了封印、共存。
这是战斗。
灵光却是趁机抢夺。
它根本没跟自己打过一场，也没胆子正面对抗。
它是偷。
没种的家伙，根本不配跟自己谈条件。
它该死。
“你没有体会过生命的痛苦，所以如此傲慢和自以为是……”
沈夜低声说着，术印再次捏成形。
那个黑色光球悄然浮现。
混沌灵光见机极快，一看见那黑色光球，立刻想起自己刚才化为人类，被雷电击中所承受的万般痛楚。
见鬼，再也不要承受那种折磨！
“回闪！”
混沌灵光喝了一声。
宇宙消失。
一虫一光，回到了城市上空。
下一秒。
“占据他的身体吧，帝王种！你给我杀了他！我就给你真身！”
混沌灵光咆哮道。
沈夜站在半空，以怪异的语调问：
“你怎么说？”
他说完又咧嘴笑起来，口中发出人类正常的声音：“一个小偷，却想挑衅两位强者，殊不知我们就算要决斗，也要先干掉它。”
“说的没错。”他以怪异语调说。
“那么，身体给我用一下。”正常语气。
“你真要跟它打？”怪异语调。
“是小看我呢，还是小看你自己？”正常语气。
法相中。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轻轻抿了一口酒，发出轻微不可察的嬉笑声。
同一瞬。
沈夜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双手术印已成。
法相展开——
一座巍峨雄壮的琼楼玉宇浮现天空。
那燃烧着霜火的明月高挂于宫阙之顶，照遍天地。
米克特提卡希瓦将手按在宫墙上。
微光浮现成小字：
“本次战斗以法相三重为基底，融入米克特提卡希瓦的全部力量，令法相一举超越凡俗之流，跃升八重之境地。”
“借此全力，你为其融入了——”
沈夜站在风里，单手前伸，捏成术印。
“无生主·镜中存我。”
“啊，”怪异的语调响起，“又是这招，真让人头疼。”
八重法相之上的镜中存我是何等模样？
混沌灵光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四周的一切不见了。
自己正站在一片广袤无边的灰白荒漠之中。
整个世界都是镜子。
无穷之镜。
绝无逃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