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柳七所言,眉夫人秀眉微皱,凝眸望去,只看见了柳七已经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眸光一阵闪动,朱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见柳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便迅速紧抿双唇。
“呵呵……”
片刻之后,凉亭之中传出了一阵意味深长的轻笑。
柳七虽已走到了看不见凉亭的位置,但耳边依旧清晰的听到了眉夫人口中发出的轻笑。
她的步履没有丝毫的停顿。
她已经说过,不会再受任何人驱使。
无论是“尊上”,亦或是大将军。
在柳七的心中,这二人虽说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但实则都是一路货色。
打吧!
最好是打出狗脑子来!
可以让尊上无暇顾及她,比起深陷其中,柳七更愿意置身事外吃瓜看戏。
不过柳七也明白,所谓置身事外只是她心中的一时调侃罢了。
无论是出身经历亦或是现在的武功修为,已经注定了她在这场席卷朝堂江湖的风波中,无法独善其身!
但……风雨何惧!
……
和眉夫人分开之后,柳七没有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而是返回来径直朝着后院去了。
后院门口值守的两个小丫鬟一看见柳七,其中一人便匆匆跑了进去。
“小姐,夫人说您要是来了可以直接……”剩下的那个丫鬟见柳七走近了,方才躬身念叨道。
结果柳七步履如风,直接越过她走进了后院,丫鬟话说一半当即愣在了原地。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姐吗?
一阵微风拂过,丫鬟瞬间回过神来,抬首看见柳七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随即一咬牙跺了跺脚,也跑进了后院。
柳七一路行至柳湘湘的闺房门口,看见周氏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嬷嬷。
刚刚通风报信的丫鬟也躬身站在门口。
柳七顺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目视着周氏一步步下了台阶,走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正面相对,柳七目光直视周氏的双眼,直至周氏率先垂首,躲开了目光。
周氏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嬷嬷和丫鬟退去
她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嬷嬷丫鬟先散去。
柳七在柳湘湘闺房门前的石阶上站了片刻,直至周氏身边的嬷嬷丫鬟都离开之后,开口轻声问道:“湘湘可醒了?”
周氏闻言眼神一暗,微微颔首道:“之前醒了一次,抱着我哭了一顿,又昏过去了。”
柳七沉吟片刻,直言道:“刚刚那位女大夫,是谁请过来的?”
周氏一惊:“是显宗带来的,怎么,她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周氏紧张的表情,柳七轻轻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她有没有留下药方之类的东西?”
“有!有!有!”
周氏连连点头,随即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后,方才醒悟过来,刚刚梅大夫给予的药方被嬷嬷收起来了。
于是她又连忙去找那嬷嬷拿回了药方,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柳七。
柳七拿过来看了一眼,便将药方又递了回去:“药方没什么问题,照方抓药吧,记得每日早晚各敷一次。”
周氏听柳七的说辞和那位梅大夫一模一样,顿时一脸欣喜地将药方接了过来,随后仔细地折好,放入了袖中。
虽说明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假冒的柳七娘,但当昨晚对方将柳湘湘带回来之后,周氏对其的信任已经跃升至极高的位置。
若是她能够留下来……
周氏悄悄地抬眸打量着一脸平静的柳七。
周氏的小动作自然逃不开柳七的眼睛。
在柳七看来,周氏其实不是個蠢笨的人,从昨日她的反应以及后续的举动来看,她对于京中的局势实则有着相当的了解。
至少……能够看出来周氏打心底里不愿意柳湘湘入宫!
“柳夫人。”柳七轻声唤道。
“嗯!”周氏闻言仓皇抬头,但始终不敢直视柳七的双眸。
柳七凝声说道:“柳夫人,你若是为湘湘考虑,这几日……”
她本想建议周氏带着柳湘湘出京,但心中细想了想,便将剩下的话给收了回来。
柳宗训仅仅生出了将两个女儿送出京城的念头,转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柳湘湘想要离京,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看来,留在柳府反而是最佳的选择了!
只是……
柳七眼角余光瞥向了书房的方位。
昨晚几乎已经确定了,柳宗训并不是皇帝的人,否则太康帝也不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威逼其说出大将军的情况。
所以这位柳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若是想要对付大将军,直接将大将军身负重伤的事告诉太康帝就是了。
他若不想对付大将军,又
为何在得知大将军身负重伤之后,生出了将两个女儿送出京城的心思。
很明显柳宗训已经深陷其中,但柳七看不明白他究竟是属于哪一派!
……
周氏小心翼翼地抬眼,瞥见了柳七脸上的凝肃之色,迅速低下头来,身形不禁为之一颤,惊呼道:“皇帝要对大将军动手了!”
柳七立即垂眸望向了她:“柳夫人难道知道些什么?”
“我不……”周氏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起来。
柳七见其不愿多说,便闭口不再言语。
反倒是周氏见柳七不再追问,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角余光又悄然瞥了身后柳湘湘的闺房一眼。
她眼中闪出坚定之色,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昂首紧咬牙关直视着柳七,说道:“皇帝知道他并非太后娘娘的亲生子。”
柳七面色平静如湖:“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天下人皆知。”
周氏目光一沉,轻轻摇了摇头:“萧文淮登基之时,尚在襁褓之中,先帝已经留下遗诏,将萧文淮记在周宓名下,并且赐了萧文淮生母一杯毒酒。”
柳七脸色虽然依旧平静,但眼底浮出了一抹深邃。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周氏紧握的拳头顿时松开,整个人明显放松开来,她低声缓缓道:“文武百官都已经默认了先帝的遗诏,但周宓……她当众撕了遗诏!”
“她不光没有遵照先帝的遗诏将萧文淮记在自己名下,而且还留下了萧文淮的生母,甚至萧文淮从小都是在他生母身边长大。”
回忆起二十多年前的事,周氏眼中仍旧涌现出浓浓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