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一套刀法演练完后,真气收归体内,耳边“沙沙”作响,只觉得手中一空,便看着枯木瞬间化作了齑粉随风消散于无形。
枯木终究也只是枯木。
柳七挥手掸去了残留的木屑,径直走进了屋内。
……
翌日一早,翠香回来了。
顺带着从后厨给柳七带来了今天的早食。
今天早上后厨蒸了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满嘴肉汁,柳七一连吃了三个仍有些意犹未尽,只是低头一看盘中已然空空如也。
这就没了!
她努了努嘴,旋即抬头看向了翠香,随后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但见翠香抱着那食盒盖子,双目怔怔看着地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咳,咳。”
两声轻咳,翠香娇躯一抖恍然回神,旋即目光迅速落回桌上,见柳七已经吃完,便赶紧上前一边将空盘子往食盒里放去,一边细声问道:“小姐,今天可吃好了?”
柳七轻轻颔首,顺势将碗筷放下,放翠香收了去。
翠香手脚麻利,顷刻便已将桌上收拾一空,又将食盒盖轻放在脚边,随后熟稔的上前端起桌上的茶壶,斟上了一杯热茶放到了柳七面前。
柳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嘴中漱了漱,然后掩嘴吐在了翠香递过来的小巧瓷盆中。
“翠香,你娘的病可好了点?”柳七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叫住了正欲转身去拿食盒的翠香。
翠香闻声先是一怔,而后转过来屈身谢道:“多谢小姐的关心,大夫说,我娘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休息几日应当就能下床了。”
柳七目光微垂,而后轻轻点了点头,看来不是因为她母亲生病的缘故。
这次翠香的母亲生病并非如从前一样是张诚所为,但柳七也无法确定翠香母亲此次急病是否是因为张诚动的那些手脚留下了病根。
所幸以后不必再用翠香的母亲为借口了。
因上次在绣娘处帮忙,翠香的女红得到了绣娘的认可,绣娘几次三番找到了翠香,想让她去绣房做事。
只是此事翠香说了不算,她作为柳七身边唯一的婢女,若是直接去了绣房,柳七岂不是无人照顾。
绣娘也知晓此事需得周氏点头,所以只能暂且搁置,但仍时常将翠香叫去帮忙。
所以柳七现在若是想出府,直接支翠香去绣娘那里帮忙即可,炎暑已过,绣房正忙着赶制秋冬的衣裳,忙得不可开交。
“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翠香提着食盒原地侯了片刻,见柳七只顾着低头喝茶,遂小声问了句。
柳七默然晃首。
翠香又屈身行了一礼,口中说道:“那奴婢先将食盒给后厨还去。”
然后就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回来时,翠香手边提着一个稍小一点的食盒。
柳七正坐在窗台边看书,瞥见翠香走了进来,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上,随后麻利地打开从中拿出了两碟冒着热气的糕点,笑着道:
“奴婢见后厨有刚出锅的点心,就给小姐您一样带了一点,小姐您先尝尝。”
啪嗒。
柳七合上了手里的书,旋即起身走至桌前,伸手拈其一块放入了嘴中。
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柳七目露满意之色,轻轻点了点头,抬眼见翠香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于是又拈起一块方方正正的糕点,放入口前顿了顿,语气平淡的说道:“翠香,绣房那边求了几日,我看你今日若是无事不妨过去帮帮忙。”
“可奴婢若是去了,小姐身边岂不是无人伺候。”翠香想也不想地回道。
她也知晓绣房人手短缺,绣娘姐姐私下里也已找过她,翠香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承诺着若是空闲时间便去绣房帮忙。
奈何这几日母亲生病卧床,翠香告了假近身伺候,今天一早才回来,算算时间总计在自家小姐身边还没待到半日……
翠香既感念自家小姐准她回家照顾母亲,又因自己一走几日,小姐身边都没人伺候,而感到有些愧疚。
所以当柳七让她去绣房帮忙时,翠香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回绝。
柳七见翠香坚持,便自顾自地吃着点心,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临近午时,翠香收拾完后正欲往后厨去取午饭,却被柳七开口叫住了。
“你且不用去了,后厨派了人专程送饭,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柳七话音刚落,便听见了院子外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
不多会儿,一个黑面小丫鬟双手提着食盒火急火燎地出现在了门口。
“春燕!”已经走至庭院当中的翠香看着门口的黑面丫鬟,不禁讶然道。
春燕闻声脚下一顿,被手里食盒的惯性带着朝着踉跄了两步,直看得翠香胆颤惊心,生怕她将食盒摔在了地上。
好在是春燕双手双手死死攥着食盒,才没有让翠香担心的事发生。
站定之后春燕面对着翠香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翠香姐姐。”
翠香赶紧上前一步抢过了她手里的食盒,眼珠子咕溜上下打量了一眼,见春燕无碍,方才小声抱怨道:“总是毛手毛脚的,难怪天天挨骂!”
“嘿嘿嘿……”春燕只是咧着嘴憨笑,颇为亲昵地上前一步紧贴着翠香而站。
这一幕自然是落在了窗台后的柳七眼中,她双眸闪烁,眼底似有深意。
……
“翠香姐姐是个好人。”
柳七在窗台边负手而立,身后的声音娇柔婉转甚是悦耳。
柳七闻声眸光闪动,望着翠香略显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小院门口,旋即转过身来,冷冽的目光在那张焌黑憨厚的脸上一扫而过。
春燕也正看着窗外翠香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旋即目光一抬,便对上了柳七的双眸,顿觉呼吸一窒,身体紧绷如弦。
“令……主……”春燕牙齿打着颤,慌忙挪开了视线,不敢多看柳七一眼。
柳七已经坐下,看着春燕惶恐的模样与柳府大管家张诚如出一辙,遂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而后轻声说道:“想必张管家已经跟伱说过了,这几日你暂且在我身边伺候着,要不了多久夫人就会将你名正言顺地调来此处。”
“奴婢明白。”
春燕头垂得更低了。
“能在令主大人身边伺候,是奴婢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