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仪见他俩表情不对,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了?辛楠说什么了?”
小华望着奶奶,轻声道:“奶奶,许呦呦出来了。”
沈凤仪愣了一下,“出了什么?”
小华略过前面的两句伟人语录,就念了起来,“妈妈,马上就元旦了,您那边是不是更冷了?衣服还暖和吗?我给您织了一条围巾,不知道您收到没有?小华和小星星还好吗?
这次写信,还有一件事要知会您一声,许呦呦出来了。
昨天瘦得像皮包骨一样,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怀安,但怕是瞒不久……”
沈凤仪立即就明白,儿媳这是,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儿子还能做出什么来?”
小华道:“奶奶,你别急,即便大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大伯自己还在印刷厂,领着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他身体也没有前几年好了,经常去医院,这几年一直是奶奶在帮衬着。
沈凤仪冷冷地道:“他自觉还能吃上口饭,怎么能让许呦呦受冷挨饿?”
小华宽慰她道:“奶奶,还有伯母在呢,你别担心。”
沈凤仪摆摆手,有些烦躁地道:“不说了,我先去给辛楠拍个电报。”她对这个儿子可没什么信心,她是彻底不想管了,怀安想怎么帮就怎么帮,却休想再从她这拿一分钱。
小华道:“奶奶,你要发什么,告诉我,我去吧!外头冷着呢!”
沈凤仪略微思量了一下,道了一句:“告诉辛楠,不必隐瞒。”
“奶奶,没有了吗?”
沈凤仪果断地道:“没有了,旁的不必说,听不进去的人,你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
说完后,老太太俯身问小星星道:“小宝儿,要不要和你妈妈一块儿出去?”
小星星摇头,抱着太奶奶的脖子道:“我不去,我在家陪太太。”
沈凤仪原本还有些沉郁的眼睛,立时就温和了起来,把脸贴了贴小重孙女的脸,“有小星星,太太什么都不想管了,就陪我家小宝儿玩好不好?”
“好!”两岁多的小娃娃,在老太太脸上吧唧了一口,还带着一点口水,却逗得老太太笑了起来。
小华拉着女儿的小手道:“那小星星陪陪太太,妈妈和爸爸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小星星点了点小脑瓜,“好!妈妈你去吧,我和太太看家。”
等出了院门,小华和徐庆元道:“许呦呦这回出来,不知道单位有没有接收,如果单位不安排的话,生存怕是都会困难。”
这回和原书里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原书里,许呦呦出来,还有父母、爱人和孩子,现在就是孩子都在北省爷爷奶奶那边。
这一次,没有人给她兜底。
徐庆元却不这样认为,轻声道:“她这个时候能出来,定然是
上头领导过问了,
旁的不好说,
生存不会有问题。”
停了一下,
问小华道:“上次嫂子的信里,
是不是说她爸爸也调了回去?”
“是,但是还没正式开始工作,中间或许还有一点问题。”只要文化`革命委员会还在,卫叔叔就很难返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
小华默默算了下时间,不会很久了,现在已经是1975年了。
小华又问徐庆元道:“你说,吴庆军会和她复婚吗?”
徐庆元摇头,“不好复,不是吴庆军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你忘了吗,吴庆军和许呦呦是领了离婚证的,即便是被发的证,可是这个证是切实存在的,并且吴庆军和罗青青结婚,也是他主动打的结婚报告,然后领的结婚证。”
小华道:“是啊,吴庆军的第二段婚姻是有迹可循,合法合规的,变相地将那张‘被发’的离婚证,也变得合规了。”
徐庆元淡淡地道:“吴庆军自己堵死了路。当时说是权宜之计,但是时隔几年,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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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童辛楠收到了春市的电报,打开电报纸一看,不由吁了口气。
这几年,她和怀安多亏了婆婆帮衬,她自觉许呦呦来访的事,要知会婆婆一声。不然怀安要是擅作主张地把许呦呦接回来住,婆婆知情后,怕是得气坏了。
晚上,丈夫回来以后,童辛楠就把许呦呦来过的事,告诉了丈夫。
许怀安愣了一瞬,等妻子说第二遍的时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拿了帽子,就要往外跑,童辛楠在后头喊了他一声,“怀安,你也不知道去哪找人,吃了晚饭再说吧?”
许怀安对上妻子担忧的目光,到底折了回来,轻轻道了一句:“算了,我现在还靠母亲救济,呦呦那边,我也帮不上忙。她这时候能出来,肯定是单位使了劲的。”
想了想,又道:“她怕是还不知道庆军再婚了,她坐几年牢,出来连家都没了。”
童辛楠道:“庆军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许怀安点头,“是,是,庆军总得给她一个交代。”
第二天一早,童辛楠出门上班,刚到胡同口,就听到有人喊她,往左边一看,发现是许呦呦,喊了一声:“呦呦,你怎么在这?怀安刚刚走了,你没看到吗?”相比较五年前,许呦呦确实瘦得有些骇人。
“看到了,怕他看到我这样,会担心,没喊他。”她的声音有些暗哑,神态也有些恍惚,皮肤苍白的,像是很久都没晒过太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