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坐落,已经在阳光暴晒中伫立了十年之久。
腾格里在蒙语中是“神”的意思,兵主教的蛊惑之妖们入乡随俗,给这座山本来没有名字的大山取名腾格里。
因为山腹中沉睡中蛊惑之妖们的精神领袖——修罗。
修罗选择这座岩山沉睡并没有太大的讲究,纯粹是不希望睡觉的时候被打扰,人迹罕至的西北便成了他的选择。
再往前推二十年,修罗的沉睡之地不是“腾格里”圣山,而是另一座无名山峰。
当时五行盟刚成立,总部十老刚掌大权,急着向各方展示自己的权威和政绩,和上头一商量,就决定把修罗给核平了。
结果山是核了,修罗没被核,于是无家可归的修罗打算换个热闹的地方睡觉,他选择了京城。
当时此事闹得极大,境外的灵境行者组织都密切关注着,最后是太一门主和姜帮主联手与修罗打了一架。
修罗退出京城地界,重回西北戈壁、守序阵营再也没有试图核平修罗。
临近山腹的一间平房里,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如淤泥般铺满整个房间。
而在房间中央,血肉物质高高堆积成山,一颗三米长的肉舱半嵌入血肉物质中。
肉舱和血肉物质间连接着一根根青紫色的血管。整座肉山缓慢起伏,宛如搏动的心脏。
这就是楚家的规则类道具——母神子宫!
虽然有“神”这个字,但它并不圣洁光辉,相反,有着一股子克系的惊悚。
突然,肉舱表面的肉膜被撑起,凸显出一只手掌轮廓,下一秒,那只手掌撑破了肉膜,里面的男人如同撕裂胎衣的婴儿,从肉舱里滚出来。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光头铮亮,五官粗犷刚毅,耳垂、鼻翼、嘴唇残留着孔洞,但没有银环。
他复活了!
耳钉和银环不在母神子宫的复活范畴里,衣服当然也不是。
银月天王颤巍巍的爬起来,背靠着肉舱而坐,昂起头,望着平房的天花板陷入漫长的沉默。
“我原以为魔眼会是第一个从母神子宫里复活的,没想到是你。刚晋升天王,就不得不利用这件道具复活,看来你打击很大。”优雅而散漫的笑声从身边传来。
银月天王侧头看去,说话的是身穿笔挺西装的青年,洒脱的短发,戴着银色耳钉,精致优雅的彷佛是贵族家里的管家。
银月天王收回目光,昂起头,依旧发呆。
恐惧天王孜孜不倦地安慰道:“知道你很有挫败感,圣者阶段的时候,你和他相差不大,晋升主宰后,远古战神的战力本该远强于偃师。但他打你就像六年级打幼稚园。”
银月天王冷冷道:“说完了就滚出去,我想静静。”
“抱歉,我修改一下措辞,也许把幼稚园换成一年级,你心里会好过很多。”恐惧说。
银月天王嘴角抽搐一下。
恐惧天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讨人嫌,在肉舱坐下,微笑道:“何必跟妖孽比呢,放眼全球,除了傅青阳,有几个能在圣者阶段领悟规则的。我很多年前就和他认识的,也听说过他的事。这人是一个囚犯。”
谈及傅青阳这位劲敌,银月天王终于回应了他,“囚犯?”
“没错,囚犯!他在心里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囚禁在里面,二十多年不曾踏出这个圈。我很多年前就认识傅青阳了,我对这种抛弃自由的人想来深恶痛绝。”恐惧天王说:“当时他还是超凡,战力平平,天赋一般,你知道的,同等级同技能,就是有些人强有些人弱。”
“这取决于职业的契合性和技能的领悟力,这些天赋傅青阳一个都不占,攻略副本方面
,虽然不赖,可比起真正的天才差了太多。”
“可他一直站在那个圈里,每日风雨无阻的挥刀,放弃了娱乐,放弃了恋爱,放弃了一切,他的世界里只有剑和权力,因为这两样东西,能让他忘记曾经自卑和怯弱的自己。”
“怯弱?自卑?”银月天王只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要杀傅青阳很简单,在同境界挑战他,他不会退缩的。”恐惧天王勾起嘴角:“死都不会退。”
银月天王心里一动:“在你们的棋盘里,傅青阳已经有了属于他的埋骨地?”
恐惧天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笑道:“所以,你凭什么能赢他呢,凭什么能赢一个自我囚禁二十几年的偏执狂呢。”
银月天王无言以对,冷冷道:“滚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必应或者夸克搜三优抢先阅读。
“啧啧,我很好奇,你在修罗面前,还能不能这么猖狂无礼。”恐惧天王翘着腿,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银月天王没有犹豫,“我尊敬他,恐惧他,但我依然会这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银月天王脑海里往事一闪而过。
他出生在大洋彼岸的自由联邦,父母是联邦中部地区一个农场里的奴隶,那个号称人类有史以来最文明最强盛的国度从建国之初,奴隶和人口贩卖就伴随着它的历史。
高度完善的社会福利和高昂的人力成本,让那个强大的国家始终缺乏廉价劳动力,时至今日,他们仍在干着贩卖人口的活计,只不过相比起祖辈的野蛮和强势,这群家伙学会了用文明和自由的外衣包裹自己的贪婪、丑陋,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从阳光下转为阴暗的下水道。
银月天王的父母怀揣着对自由联邦的向往,跟着一群老乡偷渡到心目中的圣地,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文明和自由,更不是优握的工资和美好的生活。
迎接他们的是奴役和殴打,他们被带去了远离城市的农场,戴上了手铐和脚链,成为了牲畜一样的劳动力。
农场主不用支付工资,还可以尽情的消费他们,和他的保安队们一起。
银月天王是奴隶生的孩子,从一出生,他就在秩序的阴影里。
他的童年和少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封锁在记忆深处,偶尔才会拿出来回忆,就像酒鬼品尝珍藏多年的美酒。
从小父母就告诉他,如果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那你就想,谁是你不能骂的。
不能骂的,就是主人!
银月天王憎恶自己的出生,憎恶那段痛苦的岁月,所以在逃离农场成为灵境行者后,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能骂的。包括修罗。
兵主教的成员们都认为银月神将才应该是暴怒,因为他总是在口吐芬芳,其实,他只是不想再当奴隶。
往事想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就像美酒不能豪饮,需要慢慢品鉴。
银月天王收回思绪,皱了皱眉:“你在等人复活?”
恐惧天王拍了拍身下的肉舱,笑着点头。
银月天王没再多问,沉默几秒后,突然说道:“傅青阳,真的偏执到直面危险,死都不退?”
“死都不能出去!阴暗的角落里,傅青阳脸色冷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