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很快,便有流言八卦在百姓之间传开,说的事儿,原本也不新鲜,最初郑善状告李垣时便有人这么联想过,只是影响力有限,没成势,如今在有心人的运作下,劈天盖地、势不可挡。

 有人先言之凿凿,“六年前,湖田村的瘟疫已经被证实是被误诊了,原来竟是中毒!”

 有人捧哏似的惊叹,“那昌乐侯家的公子,当初带人围村,延误了村民们救助的最佳时机,岂不也成为了凶手?一百多条人命啊,可真是造孽啊!”

 再有人义愤填膺的跺脚,“那他被抓真是一点都不冤,这可是灭族灭村的大仇。”

 另有人听到这里,做出恍然大悟状,“难怪年前昌乐侯府出了那档子事儿啊……”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不明所以的追问,“啥事儿?”

 对方马上神秘兮兮的道,“天降雷罚啊,这么快你们就忘啦?当初,大半个京城的人可都看见了,好家伙,那雷劈的,上百年的树拦腰就断了,大火汹汹燃烧,差点把昌乐侯府都给烧了……”

 这话绝对夸张,但传言嘛,就是这样,过了俩人的嘴,威力就能扩大数倍。

 “你是说……”

 对方讳莫如深的点点头。

 “可当时,不是说是因为昌乐侯府的那位三公子,欺压灾民,上天这才降下雷罚示警吗?过后,昌乐侯还捐出大半身价赈灾了……”

 “呵,他们这么说,你们就信了?替罪羊懂不懂?那个李三少爷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京城像他这样的多了去了,欺压灾民的更不止他一个,为啥老天爷不去别人家降雷示警,单单针对昌乐侯府?李三少有那么大脸吗?他还不配!”

 “那谁配?李垣吗?”

 “哼,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简直罪大恶极,老天爷不打雷劈他还能劈谁?之前让他躲过去了,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吧,现在这不就遭报应了?”

 “可这次,就真能惩处他吗?别忘了,他亲姐姐可是皇子妃啊。”

 “有老天爷盯着呢,谁敢徇私?不怕被雷劈呀……”

 这番言论,自是也被昌乐侯府的人听了去,一时间不免人心惶惶。

 毕竟去年天降雷罚的事儿,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那棵被烧了的树,的的确确是二公子院子里的,后来推三公子出来顶罪,那是因为三公子在府里的分量轻,可现在,似乎没糊弄过去。

 天不可欺。

 欺了天,会有什么下场?

 世子李基原本不愿掺和这事儿,省得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反正有父亲和大皇子妃在,自然能保下李垣,他也不用故意去演绎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

 但现在,他坐不住了,他不在乎李垣会不会被雷劈,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侯府的名声被毁掉,连天都欺骗,谁敢认下这种罪名?

 他当即去书房见了昌乐侯,把外面的传言说了一遍,神情焦灼,未加掩饰。

 昌乐侯面无表情的问,“依你看,此事,该当如何解决?”

 李基心想,自然是让李垣认下那些罪名,并且为此付出代价,以此来平息流言,更是平息上天的惩罚,可这话,他不能说,唯有摇头,“儿子愚钝,还请父亲教诲。”

 昌乐侯定定的看着他,“你是世子,将来要承继昌乐侯府,怎么能没有处理此等事情的能力?”

 闻言,李基不由表情一僵,“父亲,我……”

 昌乐候打断他要出口的解释,意有所指的道,“这件事,并不难处理不是吗?”

 李基面色变了又变,认识到在父亲面前耍小聪明是自取其辱,干脆直言,“是,儿子知道如何处置,才能对侯府最好,可若那么做了,儿子便枉为兄长,家族利益固然重要,可兄弟之情也不能辜负,儿子实难选择,况且,当初,二弟那么做,也非他本意……”

 他偷偷去看父亲的脸色,却丝毫看不出父亲对他的回答是满意还是失望。

 昌乐侯只是平静的陈述,“是啊,当初是为父派他去替婉玉善后,若不然,婉玉就要背上谋害皇长孙的罪名了,届时,咱们侯府也决计躲不过去。”

 李基闻言,心不由坠了下去,这是还不肯放弃李垣了?

 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升起一股烦躁,说到底还是李婉玉那个蠢货惹出来的麻烦,没那个本事和脑子,就安安分分的做个侧妃,偏她自作聪明,自己的儿子还没出生,倒是先去害人给自己儿子铺路了,大皇子平庸,连一争之力都没有,她蹦跶的有意思吗?难道还能给自己儿子争个太孙之位不成?

 简直愚不可及,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愚蠢,连累的他们都要费心费力帮她善后。

 昌乐侯再次语重心长的道,“你们都是我李家子孙,不到万不得已,为父不会放弃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李基心头一震,弯下腰去,恭声道,“是,父亲,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垣还不能撇出去,还得救,那外面的流言就得想法子制止了。

 这头李基忙着平息流言,维护侯府名声,另一头乔宏的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万一是真的呢?

 若是因为他偏帮李垣,就被老天爷盯上,也劈了他住的院子,那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在外行走?他的前途也到此为止了吧?

 可那人的意见也不能罔顾,一时间倒是为难起来。

 直到两天后,就在他准备给李垣定罪时,朝堂上忽地爆出来一桩事儿,将很多人都牵扯进去,无暇再顾及李垣的案子了。

 起源是两封信。

 因为这信,死去多日的姚昌骏再次显露于人前,掀起轩然大波。

 其实信里并没写太多禁忌的内容,用词也大多隐晦,但朝中不乏聪明人啊,仔细解读一下,就能看出这是姚昌骏在替某位皇子拉拢势力。

 这种事,私底下干,并不稀罕,哪个皇子不偷偷培植党羽呢?

 但摆到明面上去,就是大忌了。

 建兴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姚昌骏死了不能再对其如何,但另俩个通信的人,可就躲不过去了,落个押解回京受审的下场,还有站在大殿里的几位皇子,无一例外,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惶恐之下,下朝还跪在御书房外面请罪,以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