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书平时打交道的人哪个不是心有弯弯绕?说话不拐几个意思,都好像不会开口似的,头回跟许怀义这般性情的人接触,被他的几记直秋打的都不知道咋应对了,偏偏人家那样子,也不是装傻卖呆,也不是天然憨直,咋形容呢?就是爽直的让你都不好意思跟他坦然对视了。
他不得不重新调整心态,语气亲切了不少,“你媳妇儿写的确实不错,老夫看了,颇受启发……”
许怀义道,“能帮到您就好。”
孙尚书点头,“能用上……”顿了下,他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架子,吩咐骆志安,“把那块端砚拿来。”
骆志安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从架子上取下来后,恭敬的送到孙尚书跟前。
孙尚书没接,“给怀义送去。”
这回,连孙钰都愣了,架子上那块端砚他是知道的,老爷子很宝贝,时不时的就拿出来把玩一番,平时他想看两眼都不行,现在竟舍得送人?
许怀义对笔墨纸砚的了解很有限,不过能让孙尚书出手,猜也知道不会是普通凡品,砚台用精致的木匣子装着,他也不好打开看,搓着手,不好意思的道,“师祖,徒孙练字还没几天,就用这么好的砚台,完全是牛嚼牡丹,太糟蹋它了,要不,您还是赏我点别的吧……”
孙钰没忍住,被口水呛的咳嗽起来。
孙尚书却被他逗笑,胡子翘了翘,“你倒还有脸说这话,你那把字,比狗刨也强不了多少,老夫再大方也不会把这砚台给你用……”
脸皮薄的人听到这话,正常都该羞愧的脸通红,但许怀义的反应跟别人不同,他十分赞同的道,“师祖说的对,有多大手,端多大碗,徒孙眼下那点本事,用二两银子的砚台就足够了,再好的,就是暴殄天物。”
孙尚书深深看他一眼,“你倒是活的通透。”
许怀义笑道,“徒孙是有自知之明。”
孙尚书仍旧示意骆管家把装着砚台的木匣子递给许怀义,“拿着吧,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媳妇儿的。”
这份册子的价值,如今还不好说,但凭经验,他觉得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妙处,到时候,那就是他的政绩啊。
所以,回个谢礼,是应该的,他又不是爱占小辈便宜的糟老头。
一听是给媳妇儿的,许怀义不再犹豫,麻利的接过来道谢。
这副样子,不但不会叫人觉得眼皮子浅,反而大大取悦了送出东西的人,反正孙尚书心里挺舒坦,接着又问起别的书籍。
许怀义解释道,“送给师傅,还有师伯、师叔们的书,是徒孙媳妇儿誊抄的,原本该徒孙誊抄,可徒孙那把字,实在拿不出手,只得辛苦徒孙媳妇儿了……”
闻言,孙尚书点点头,他也不会信那些兵法谋虑之类的书,会是女子所写,誊抄就对了,“从何处誊抄来的?”
许怀义一本正经的道,“不敢欺瞒师祖,那些书的原稿,都是岳父在外游历时,四处淘换来的,因为有的书籍损坏严重,才重新誊抄下来,不然徒孙就直接把原来的书稿拿来了。”
孙尚书恍然,他就说,一般送书都是送原稿才是,手抄本不够彰显诚意,敢情是损坏的没法出手了。
接下来,孙尚书又问了几句。
许怀义一一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