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站岗的殿前侍卫亲军指挥使邓铭,正瞪着大眼珠子一丝不苟的看着承天门外的广场。
街道上,百姓慌忙赶回家中收拾在外晾晒的衣物和干货。
长安街御道,变得没有行人。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从街道的远处,有一人缓缓朝着承天门走来。
此人步履蹒跚,但步伐却很是坚定。
而不多时,御道上又多出一个人。
此人依旧还是步伐稍显缓慢。
“吴贤弟……你这是……。”
“郭兄!”
这两人,在御道上相遇。
两人眼中,都看着彼此。
一种从心头迸发出情感,让两人突然露齿大笑起来。
轰隆隆……。
雷龙奔腾,携雷霆之势在天穹之中盘旋,它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的御道上,有人在笑。
笑的狷狂,笑的豪迈。
吴伯宗,郭翀。
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到了这御街之上!
而这一刻,两人都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以七尺之躯,撼天地之黑暗,郭兄,我佩服你!”吴伯宗伸手,搂着郭翀的肩膀,两人连携而行。
郭翀大笑:“你我自黎明而来,以微末光明尝试撕破黑暗,若能做到,你我无愧于内心,无愧于同袍!”
“我可贵的,是在这条叩阙的路上,有吴兄这般知心好友!”
叩阙。
明初朱元璋为了让百姓的冤屈得到声张,于承天门外设立登闻鼓!此鼓当年是朱元璋军中战鼓,名为‘阙’,跟随朱元璋征战四方。立国之后,朱元璋将此战鼓立于承天门!
立阙时圣谕昭告天下,凡百姓之中有冤屈者,地方衙门不能妥善办理,可叩阙奏报皇帝。
而这条叩阙路,绝对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刚刚踏上叩阙的路,邓铭便一抬手,四个手持军仗的将士出现在登闻鼓两侧。
吴伯宗和郭翀两人目光平视,面色之中的淡然让人吃惊。
邓铭就宛如镇守南天门的神将一般,面色冰冷,皮肤古铜,开口道:“何人叩阙?”
吴伯宗哈哈一笑:“吴伯宗,江西抚州人!”
郭翀也咧嘴道:“郭翀!山西壶关人!”
说完,两人互相搀扶其肩膀,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一条叩阙之路。
吴伯宗狞笑一声。
晋王殿下,血咱流了,事……,得办啊!
……
“吴伯宗叩阙了!还有郭翀,被禁军打的吐血了。”
“叩阙?他要做什么?他胆子这么大?”
“天啊,这是要闹上天不成?”
“登闻鼓建国以来无人敲响,上登闻台需受一百军仗,是个人都要打成肉酱!”
“这不是打不打的事,这是打浙东氏族的脸,打陛下的脸啊!”
在京士子,多数都听闻此事。
两人叩阙的事情,一下子引来无数人的关注。
雷雨,还是落下来了。
哗啦啦的暴雨宛如天上泼下来的一般!
而在登闻鼓下,有两人已经趴在长凳上,宛如死去。
雨点落下,猩红的血从长凳上不断滴落,沿着地上青石板的缝隙,将方圆一丈,染成了深红色。
一百仗……!
邓铭如闷雷般的声音在雨中响起。
“尔等,可还要叩阙?”
趴在长凳上的两人缓缓抬头,雨水无情的滴落在两人的脸上,头发早已湿透,面色惨白之下,宛如行尸走肉,没有半点血光。
“叩……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