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他气的转身就要骂，结果看到乌厂长的脸，讪讪地说:“厂长，你打我干啥？”



    “你说我打你干啥？你这个小兔崽子刚才是什么表情？我告诉你，你给我消停的，别整事儿。不然你就给我滚回家去。”



    乌厂长现在的位置可不怎么好坐，不少人都等着抓他的把柄呢。



    他可不想让人拖后腿。



    一眨眼，进了十一月份。



    王振国来过几次，林深重新做了一份笔记，给了王振国。王振国对此感激涕零，恨不得叫林深爸爸。



    “谢谢的话我也不说了，矫情。总之，以后有事儿找兄弟，兄弟能帮上忙的，绝对没二话。”王振国因为要参加高考，整天待在屋子里，家里的人怨气很大。



    要不是交公粮什么的，还要让他开车，开车也会有工分，他在家里的日子肯定会更难过。



    自己亲爹亲妈都不支持他，他还能指望谁支持他呢？



    “我给你的那些卷子你都做完了？又不会的地方，可以直接来问我。”林深其实很看好王振国。



    十年的时间，除了极少部分人，大多数人都忘记了当年学过的知识。就像是鹿小溪，刚学习的时候，甚至有很多字都不会写。



    特别是考试的时候，坐在考场上脑子就发蒙。



    这十年，大家为了能填饱肚子，别说学习，活下来都困难，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学习。



    再说就这么短短一个多月的复习时间，能学到什么呢？



    万振国或许成绩不好，可是他用了好几年，把课本上的知识学会。现在又有资料和卷子在手，考不上顶级的大学，但是考上个中专还是行的。



    “行！”



    王振国带着东西走了。



    临近考试前，林深打算让王振国在家里住两天。



    鹿小溪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件事儿没跟林深说。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鹿小溪小心觑着林深的表情，就担心林深受打击。



    林深却说:“我早就知道了。”



    “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鹿小溪大为震惊。



    林深翻着手中的书，跟她解释:“之前我也不太确定。就是我刚当会计之后，去交公粮。他故意说自己喜欢姜曼的时候，用那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我。我当时就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姜曼，而是在观察我。为什么要观察我呢？我们无冤无仇，又没有利益冲突。而且，我只是临时会计。只要老会计回来，我就会离开。”



    “听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道理。”鹿小溪又问，“可这也不能证明他喜欢赵红霞啊？”



    “每次赵红霞来咱们家，他都会高兴地跑过来跟我说，林深，那个赵红霞又去你们家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林深瞅着听八卦的鹿小溪，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所以你赶紧去问问，赵红霞介不介意人家住过来。”



    “这不太好吧？”



    鹿小溪有点为难。



    林深啧了一声:“又不是住在一起。”



    “可是会尴尬啊。”鹿小溪不想去说。



    “王振国知根知底，家里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而且，王振国以后要是考到了省城，那就要留在省城工作。家里这一摊子事儿，说实话，他能帮上什么？一年恐怕才能回来一趟，待不了几天就又要回去。”



    鹿小溪蹙眉:“你这是在撮合他们俩啊？”



    林深摇头:“我只是告诉你，就算这两天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点什么。你也不需要自责。王振国是个靠谱的男人。而且，他现在参加高考，家里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全家人除了他爸之外，其他人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他们家人不是都挺喜欢他的吗？”谁不知道大队长家的小儿子最受宠。



    “他还有两个哥哥嫂子，和好几个侄儿。他不干活，还吃的多，你觉得家里人会高兴？”



    林深之前也没动过这个念头，实在是这次王振国过来，整个人受的跟皮包骨似得。他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鹿小溪表示自己知道了。



    “行，那我上去问问红霞姐。”



    没一会儿鹿小溪下来了，跟林深点点头。



    河湾大队。



    大队长家里，万振国的两个嫂子，和他妹子王二丫，三个人坐在院子里指桑骂槐。



    “有些人真是异想天开，也不看看自己在学校的时候，考的那点分。总分加一起也没到一百分吧？就这还想考大学，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个大男人为了偷懒不干活，真是什么都能想的出来。”



    “可不是么？”



    ……



    大队长的媳妇听见了，也不管。



    等大队长回来，她还跟大队长说:“你瞅瞅振国，一天到晚就扎在自己的小屋里，这叫什么事儿？他以为他是城里来的知青，能考上大学啊？你快跟他好好说说，别执迷不悟了。趁早下地干活，等开春，我给他说个媳妇，让他踏踏实实过日子。别整天作妖。现在就因为他，我都已经成了咱们村的笑话了！”



    大队长阴沉着脸，盯着自己的老婆子，一句话都没说。



    吃饭的时候，王振国也没过来。



    大队长坐在炕上，发现家里的人坐在桌前，没有人要去喊他的意思，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吃饭！”



    小孙子奶声奶气的开口，伸手就要去抓面窝窝。



    大队长突然开口:“老大家的。”



    “爸！”



    大儿媳妇打了个冷战，忙恭敬地喊道。



    “管好你小子，咱们家没这个规矩。”大队长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知道，大队长心情不好。



    大儿儿媳脸颊涨红，直接夺过儿子手里的面窝窝丢在桌子上。



    屋里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大队长冷哼:“我知道你们对老三要参加高考这件事有意见。可这一个月以来，他吃了多少东西，你们是没看见吗？这些年，他开拖拉机，往家里拿了多少钱你们都忘了。这个月干的活少了，吃个饭你们就磨磨唧唧，一脸他占了你们多大便宜似得。”



    “爸，我们没意见。”王卫国忙开口解释。



    大队长心里明镜似得，他知道大儿媳妇和小儿媳妇敢这么闹特都是两个儿子给的底气。不然两个妇道人家怎么敢闹起来。



    “去，把老三叫过来，今天我有话说。”



    大队长开了口，坐在最下面的大孙子立刻过去叫王振国。



    王振国跟着大侄子进了屋，开口叫了一声爸。



    大队长看着比平时瘦了很多的小儿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老三，你找个地方坐下。”



    万振国没坐:“爸，你有啥话直接说就行。我站一会儿也没事儿的。”



    “那行，今天咱们家的人都在这儿，那我就直接说了。”大队长冲着老婆子说，“你把咱们家的账本，还有所有的钱都拿来。”



    大队长媳妇还没意识到什么，顺从的把东西拿过来。



    其他人已经意识到了，谁也没说话。



    “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大院子，这是咱们家的老宅。你们兄弟三个，要是想要老宅，那就不用到外面申请宅基地盖房子。”



    大队长媳妇震惊的问:“老头子，你这是要干啥？”



    “分家。”



    大队长说完，瞅着三个儿子。



    “现在分家出去，自己申请宅基地，多了钱没有，一家一个三间正房。”大队长看着还在犹豫的三个儿子，视线落在小儿子身上。



    小儿子不是犹豫，而是他不想先选。



    懂的谦让。



    这是好事儿。



    “爸，我们搬出去另外盖房子。”老二率先说话。



    “我们家也是。”老大也表了态。



    “行，就这么定了。那么我和你妈的养老问题，也一并说了。”大队长瞅着几个儿子，“以后我和你妈老了，你们三个兄弟轮流照顾。再就是你们谁选择养你妈，谁选择养我？”



    几个儿子谁也不敢说话。



    队长就问:“老婆子，你想跟着谁。”



    “老大老二，他们的孩子都离不开我。”大队长媳妇说完，两个儿媳妇表情微妙。



    大队长看向俩儿子:“你们俩呢？”



    “我们俩也愿意养我妈！”



    “那行。你们俩兄弟养你妈。我跟着老三。你们两家另盖房子。老房子归老三。明年开春，你们盖了房子就搬出去。咱们家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分一分。二丫结婚的钱也要单独留出来，行了，开始分家。”



    王家分家分了一天。



    王振国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分家了。



    “振国，爸帮不上你啥忙，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大队长拍拍自己的儿子，就让他走了。



    王振国拿着书和卷子来到镇上找林深，整个人看起来蔫哒哒的。



    林深没多问。



    他给王振国解完题之后，王振国就要走:“别回去了。就剩下最后几天时间了，还不抓紧时间好好学习。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吗？而且，过几天考试的时候，你还准备大清早从家里赶过来吗？万一赶不过来怎么办？你总不能开着你们村子的拖拉机过来。”



    王振国想说他跑步过来。



    可话到嘴边就卡住了。



    他闷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去你们家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这也不是我临时决定的，而是跟家里人商量过才确定的。”林深把人拉了回去。



    王正国局促不安地坐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书，却看不下去。



    做饭的时候，赵红霞下来帮忙，她进去拿东西，无意间看到王振国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摔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



    王振国挺不好意思的说:“都是学习学的。”



    骗人。



    赵红霞在外面小声跟鹿小溪说:“谁家学习一个月会瘦成那个样子？”



    “他们家分家了。”鹿小溪小声告诉赵红霞。



    “这个时候分家？这是给王振国添堵吧？”赵红霞的脾气还是老样子。



    鹿小溪却摇头:“还真不是。他们家的人除了他爸之外，没人想他参加高考。都觉得他是异想天开。毕竟他在学校时候，考试成绩都是个位数的，反正一点都不好。他们认为他偷奸耍滑，故意不想干活，才说自己要考大学的。他都没怎么吃饭，然后就成这样了。”



    赵红霞气的不行。



    开口直接骂道:“他们家人可真不是东西。”



    “所以他爸做主分家了。他爸跟他。他妈跟他两兄弟。他们家的老院子也是他的了。”鹿小溪看到王振国的时候，都觉得王振国很可怜。



    她害怕赵红霞心软，扭头看到赵红霞愤怒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你该不会心软了吧？”鹿小溪试探地问。



    “没有。”



    赵红霞否认的太快，反而像是心虚了。



    “我跟你说，别心软。一旦你心软，毁的可是下半辈子。”鹿小溪提醒赵红霞。



    “我就算心软，同情，也不会嫁给他的。”



    “那最好。”鹿小溪凑到赵红霞耳边，特别神秘地说，“我跟你说，对男人心软会倒霉一辈子的！”